第41部分(第2/4 頁)
難,汴京淪陷,二帝被俘。朱敦儒倉猝南逃金陵,總算暫時獲得了喘息機會。這首詞就是他客居金陵,登上金陵城西門城樓所寫的。
古人登樓、登高,每多感慨。王粲登樓,懷念故土。杜甫登樓,感慨“萬方多難”。許渾登咸陽城西樓有“一上高城萬里愁”之嘆。李商隱登安定城樓,有“欲迴天地入扁舟”之感。儘管各個時代的詩人遭際不同,所感各異,然而登樓抒感則是一致的。
這首詞一開始即寫登樓所見。在詞人眼前展開的是無邊秋色,萬里夕陽。秋天是冷落蕭條的季節。宋玉在《九辯》中寫道:“悲哉,秋之為氣也,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杜甫在《登高》中也說:“萬里悲秋常作客。”所以古人說“秋士多悲”。當離鄉背井,作客金陵的朱敦儒獨自一人登上金陵城樓,縱目遠眺,看到這一片蕭條零落的秋景,悲秋之感自不免油然而生。又值黃昏日暮之時,萬里大地都籠罩在懨懨的夕陽中。“垂地”,說明正值日薄西山,餘暉黯淡,大地很快就要被淹沒在蒼茫的暮色中了。這種景物描寫帶有很濃厚的主觀色彩。王國維說:“以我觀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朱敦儒就是帶著濃厚的國亡家破的傷感情緒來看眼前景色的。他用象徵手法使人很自然地聯想到南宋的國事亦如詞人眼前的暮景,也將無可挽回地走向沒落、衰亡。作者的心情是沉重的。
下片忽由寫景轉到直言國事,似太突然。其實不然。上片既已用象徵手法暗喻國事,則上下兩片暗線關連,意脈不露,不是突然轉折,而是自然銜接。“簪纓”,是指貴族官僚們的帽飾。簪用來連結頭髮和帽子;纓是帽帶。此處代指貴族和士大夫。中原淪陷,北宋的世家貴族紛紛逃散。這是又一次的“衣冠南渡”。“幾時收?”這是作者提出的一個無法回答的問題。這種“中原亂,簪纓散”的局面何時才能結束呢?表現了作者渴望早日恢復中原,還於舊都的強烈願望,同時也是對朝廷苟安旦夕,不圖恢復的憤慨和抗議。
結句“試倩悲風吹淚過揚州”。悲風,當然也是作者的主觀感受。風,本身無所謂悲,而是詞人主觀心情上悲,感到風也是悲的了。風悲、景悲、人悲,不禁潸然淚下。這不只是悲秋之淚,更重要的是憂國之淚。作者要倩悲風吹淚到揚州去,揚州是抗金的前線重鎮,國防要地,這表現了詞人對前線戰事的關切。
全詞由登樓入題,從寫景到抒情,表現了詞人強烈的亡國之痛和深厚的愛國精神,感人至深。(王儼思)
卜運算元·旅雁向南飛
朱敦儒
旅雁向南飛,風雨群相失。飢渴辛勤兩翅垂,獨下寒汀立。 鷗鷺苦難親,矰繳憂相逼。雲海茫茫無處歸,誰聽哀鳴急!
靖康之難對於北宋末年的詞人來說,是一次創深痛巨的災難。影響到他們的思想性格,以及作品的內容和風格。不少愛國詞人透過多種多樣的創作手法將國家民族的這次大災難在他們的詞作中反映出來。朱敦儒就是其中之一。靖康元年(1126)十一月,金兵強渡黃河,進逼朱敦儒的家鄉洛陽,中原大地沉浸在血與火的深淵。朱敦儒不得不背井離鄉,加入了混亂的流亡隊伍,開始了他艱辛的顛沛流離的逃難生活。這首詠旅雁的《卜運算元》詞就是借失群旅雁來反映他的流亡生活的。
借旅雁來為自己寫照,並非從朱敦儒開始的。白居易就寫過一首旅雁詩,借雁自傷:“雪中啄草冰上宿,翅冷騰空飛動遲,江童持網捕將去,手攜入市生賣之。”下文借旅雁的遭際引起自己的身世之感:“我本北人今譴謫,人鳥雖殊同是客。見此客鳥傷客心,贖汝放汝飛入雲。”朱敦儒的這首《卜運算元》在藝術手法上與白居易的《旅雁》頗相類似。但不同的是白居易只是借旅雁的遭遇自傷個人的貶謫南遷,而朱敦儒卻是借南飛的失群旅雁為喻,不但傾訴了自己個人的痛苦,同時也反映了廣大人民群眾流離轉徙的苦難生活,表現了國亡家破的深哀巨痛,其意義遠遠超出了個人的榮辱升沉範疇。而具有代表性和普遍意義。
朱敦儒離開洛陽南逃是在靖康元年的冬天,詞的起拍便指出冬天。旅雁在南飛途中遭到了風雨的侵襲,行列凌亂,孤雁失群。這風雨既是自然界的風雨,也是借指如風雨驟來的戰爭。遭受風雨襲擊的旅雁,沿途飢渴勞累,疲憊不堪,翅垂翼重,無法高飛,只好獨宿寒汀,處境孤苦。以此比喻他在流亡途中忍饑受渴,孤苦無依,困頓不堪的遭遇。
過片緊承上片結句,旅雁下到寒汀後,並未獲得同類應有的同情,有鷗鷺難親之苦,在天上則有矰繳相逼之憂。矰繳是獵取飛鳥的工具,矰是短箭,繳是系在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