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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環境。
第五、六句“煙暖柳惺鬆,雪盡梅清瘦”。兩句使讀者感到早春的資訊撲面而來:柳芽之萌動似人之初醒,雪化之後更顯梅之清瘦。詩人是敏感的,觀察是細膩的。“惺鬆”二字,以有情之人擬無情之物(柳樹),把柳樹從冬天的蜇伏到早春的萌動恰到好處地描摹出來。“清瘦”二字,狀梅之清高孤傲,也極貼切自然。
“恰是可憐時,好似花穠後”兩句,已到這首詞收束的地步了。前面早春景物的描寫,都是為最後這兩句做鋪墊的。“可憐”是“可愛”的意思,與第一句“小”字相呼應。“好”作“豈”解,“好似”即“豈似”,反問之辭。詩人是說,早春才是春天裡最令人憐愛之時,哪裡像(“好似”──“豈似”)豔桃穠李,繁花盛開以後的時節?“潛臺詞”是:繁花盛開以後,便已接近春天的尾聲了。人言“酒飲微醉,花看半開”才是最佳時刻。酒飲到爛醉,便失去了飲酒的樂趣;奼紫嫣紅則是凋萎的前夜。同樣,早春是春天的開始,意味著燦爛的前程,而豔桃穠李(“花穠”)則已離“群芳過後”、“狼藉殘紅”(歐陽修句)不遠了。
宋詞當中,詩人的感想、感嘆、感慨常於結尾處隱約道出,卻又不明白說破,以收含蓄之效。這首詞也是如此。仔細玩味結句的“好似花穠後”,詩人之意是說一般人只知喜愛“奼紫嫣紅開遍”(湯顯祖《牡丹亭》句)的“花穠”時節,而“煙暖柳惺鬆,雪盡梅清瘦”的早春,才正是春天最令人憐愛的時候。一種不同流俗、略帶清高的感情就從前一句的“恰是”、後一句的“好似”隱隱透露出來。
臨江仙·聞道長安燈夜好
都城元夕
毛滂
聞道長安燈夜好,雕輪寶馬如雲。蓬萊清淺對觚稜。玉皇開碧落,銀界失黃昏。誰見江南憔悴客?端憂懶步芳塵。小屏風畔冷香凝。酒濃春入夢,窗破月尋人。
毛滂晚年,因言語文字坐罪,罷秀川假守之職。政和五年冬,待罪於河南杞縣旅舍,家計落拓,窮愁潦倒。《臨江仙·都城元夕》即寫於詞人羈旅河南之時。
這首詞上片寫想象中的汴京元夜之景,下片寫現實中羈旅窮愁,無法排遣的一種無奈心情。上片虛寫,下片實寫;一虛一實,虛為賓,實為主。
首句“聞道長安燈夜好”。“長安”點“都城”,即汴京。“燈夜好”點“元夕”。詞題即在首句點出。“聞道”二字,點明都城元夕的熱鬧景象都是神遊,並非實境。不過,這“神遊”並不是對往昔生活的回憶,也不是對於期待中的未來的憧憬,更不是夢境,而是在同一時刻對另一空間的想象,即處淒冷之境的“江南憔悴客”對汴京元夜熱鬧景象的想象。既是想象,便可擺脫現實的束縛,按照自己潛在的心願作幾乎是無限的發揮。“雕輪寶馬如雲”令我們想起了辛棄疾的名句“寶馬雕車香滿路”。毛滂這一句極言“雕輪寶馬”之多(“如雲”),辛詞則突出了乘“寶馬雕車”之人之多(“香”指婦女脂粉),使形象更鮮明生動。不過我們不要忘記辛詞恰正是從毛滂這一句點化而來。
下面三句詞人把汴京元夜從地上移到了天上,以想象中的仙境喻都城元夕的盛況。“蓬萊清淺對觚稜”。蓬萊乃海中仙山,又長安城中亦有蓬萊宮。“觚稜”是宮闕轉角處的方瓦脊,此處即代指宮闕。“蓬萊”句既可指帝京宮闕,也可指蓬萊之仙山瓊閣。“詩無達詁”,總之,是描寫汴京元宵之夜宛如神仙境界。“玉皇開碧落,銀界失黃昏”。“碧落”,猶碧天。“玉皇”句中的“開”字啟人想象。既言“開”,則“碧落”原是“閉”著的,只是在上元之夜,玉皇才將原是“閉”著的“碧落”“開”了。“碧落”既“開”,則天上的星兒、宿兒便紛紛下落,於是便有“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辛棄疾句)的景象,便有“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亦辛句)的上元之夜,使“銀界失黃昏”了。其實,寫天上的玉皇就是寫人間的皇帝。古代皇帝也常有在上元之夜偕其大臣、侍從開啟宮門之舉,以示“與民同樂”。不用說,天街大道便也響起“吾皇萬歲”的歡呼聲,於是便打扮出一片繁華景象。詞人的寫法無非是把人間的皇帝搬到了天上,以在想象中染上一層迷離恍惚的色彩,使帝京元夜在詞人的表現中更加熱鬧罷了。
詞人的筆是一支彩筆,這支彩筆將天上人間盡情塗抹,把都城元夕的繁華景象描摹盡致。但是,這一片繁華都只是詞人想象的產物,首句“聞道”二字提醒了我們這一點。上片越是寫得繁華熱鬧,則越是反襯出下片悽清冷寂的尷尬之狀。
下片首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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