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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從彩毫出,宸心盡向紫煙來”。早於楊冠卿的張元幹《賀新郎》曾引杜詩成詞句:“天意從來高難問”,指皇帝宋高宗。而這裡顯然是指漢文帝了。
全詞八句中只“悽惻近長沙”句與吊賈誼事有關,其上句為“賈生骨已朽”。楊冠卿一生不得意,用集杜句的辦法將賈誼的“孤憤”推崇備至,未嘗不有惺惺相惜之意吧。(艾治平)
摸魚兒
辛棄疾
更能消、幾番風雨、匆匆春又歸去。惜春長恨花開早,何況落紅無數。春且住!見說道,天涯芳草迷歸路,怨春不語。算只有殷勤,畫簷蛛網,盡日惹飛絮。
長門事,準擬佳期又誤。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縱買相如賦,脈脈此情誰訴?君莫舞,君不見,玉環飛燕皆塵土。閒愁最苦。休去倚危樓,斜陽正在、煙柳斷腸處。
這首詞委婉曲折,一變辛詞常見的豪放,反映出辛棄疾藝術風格的多樣化。對於中國古典文學來講,含蓄的追求是一大特點。作者忌將自己的思想感情正面道出,而讀者也當力棄作品的表象,而去深入體味。這種藝術的形成大概與傳統思想中的儒道影響不無關係。儒家倡禮,主張以禮節制人的情志,否則,過激的言行便會擾亂社會秩序。因此在表達的方式上,反對露己直言,反映到文學創作中,就提出了溫柔敦厚的標準。道家倡無為,主張擺脫一切束縛、包括語言文字。只要體道自然,則天下大治。因此在表達方式上,有無言之教一條,否定言語的交流功能。而它反映在文學上,就產生了不著一字,盡得風流的審美。我們看到,儘管儒道兩家思想各異,但有趣的是,它們卻殊途同歸,促進了古典詩詞含蓄美的藝術追求。意在言外、玩味不已。辛棄疾此篇《摸魚兒》是很有代表性的一首,值得一讀。它表面看來,是作者在傷春弔古,但實際上是作者將自己的憂國之情隱藏在春殘花落,蛾眉遭妒的描寫之中。筆法前片全用比興,後片化用典故。比興之法可以暗喻象徵,化用典故可以借古諷今。委曲讀來,意思層層深入,摧人淚下。
在前片中,作者心緒不寧,是哀惋,是嘆惜,更是一種迷惘與無可奈何。萬紫千紅的春,離我匆匆而去,一時萬樹枝頭,落花飛紅。這凋零衰敗的景色本就夠慘淡的了,它怎麼能再經得起風風雨雨的幾次摧殘呢?花是春天的象徵,我生怕花落春去,而希望花兒遲開晚放,但這只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一種幻想而已。然而儘管如此,我仍心有不甘,向春反問:“你且留步!聽說海角天涯並無你的歸處,你能去哪裡呢!”春默默無語、依舊悄然離去。如果說,在人間還有什麼春的痕跡,那只有畫簷蛛網上沾著些的柳絮,給我們一絲慰藉。
後一片中,作者憤懣不平,是控訴,更是一種詛咒。據史書載,長公主在漢武帝繼位上起了很大作用,因此漢武帝立其女阿嬌為皇后,是為陳皇后。但陳皇后卻驕貴宮中,終於因妒武帝寵妃衛子夫,“挾婦人媚道”,事發被廢,貶居長門宮。司馬相如《長門賦序》裡說,長門宮內的陳皇后整日愁悶悲思,聽說司馬相如文章天下最工,便送去百斤黃金,求一篇解愁辭賦,即這首《長門賦》。後來漢武帝看到此賦,遂有所感悟,又寵幸了陳皇后。這個《序》多少有點誇張其事,目的不外乎吹噓相如才筆。因為在歷史上,陳皇后自廢后,沒有再度被漢武帝親倖的事。正象《長門賦序》的作者敢於不拘泥故事真偽一樣,辛棄疾此處也來了個大膽生髮,將前二事按自己的想象融合,加以改造。他說,被冷落的陳皇后,本已有了與漢武帝重聚的希望,但是由於遭到武帝身邊爭寵人的妒恨,致使佳期無望。這個時候,縱使陳皇后千金買得相如的生花妙筆,也難將自己的脈脈真情傳遞過去。不過,在此也要對那些離間妒者一個嚴正警告:不要太得意忘形了,你們的下場不會比楊玉環、趙飛燕好到哪裡!要知道,雖然她們在歷史上都是寵極一時的人物,但結局卻是一樣的。一個縊死馬嵬坡下,一個廢為庶人後自殺。
《摸魚兒》作於一一七九年,距辛棄疾北方起義,南歸宋朝已過去了十六個年頭。而南宋國勢日衰,政權腐朽,收復中原的希望渺茫,使得辛棄疾的報國之心漸漸灰冷下來。他熱愛自己的祖國,卻又對它失望。他在這首詞中,以春喻國,期望春天長駐久留,不忍它風雨飄搖,殘零敗落。但是國如殘春,匆匆離去。他不願面對這個可怕的現實,然而他又怎麼能迴避得了呢?他的濟世之志,救國理想都寄託在南宋王朝的復興上面:可是事與願違,眼見都落了空,心中是異常的苦痛和矛盾。他愛而不成則生恨心,他恨權奸當道、矇蔽君主、不思恢復失地,反而排擠抗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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