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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魚兒》的藝術手法是極為含蓄的,但作者的傷時憂國情懷卻是可以觸控得到的。儘管它婉而不露,沒有直指國政,卻讓當年的宋孝宗讀了心中不快,因為說到底,這首詞還是碰了南宋時弊的痛處。(劉伯淵)
摸魚兒
觀潮上葉丞相
辛棄疾
望飛來、半空鷗鷺,須臾動地鼙鼓。截江組練驅山去,鏖戰未收貔虎。朝又暮。悄慣得、吳兒不怕蛟龍怒。風波平步。看紅旆驚飛,跳魚直上,蹙踏浪花舞。憑誰問,萬里長鯨吞吐,人間兒戲千弩。滔天力倦知何事,白馬素車東去。堪恨處,人道是、屬鏤怨憤終千古。功名自誤。漫教得陶朱,五湖西子,一舸弄煙雨。
淳熙元年(1174)春,葉衡(字夢鍚),被任命為右丞相,辛棄疾也因葉衡的推薦,當了倉部郎官。這一年的秋天,他在錢塘江觀潮,寫了這首詞贈給葉衡。
上片著力描繪錢塘江秋潮雄偉壯觀的景象,從側面表達了詞人對祖國壯麗山河的熱愛。首四句寫潮來時驚天動地的氣勢,先寫天空飛鳥,繼寫江面波濤。鼙鼓,戰鼓;組練,軍隊;貔虎,傳說中一種兇猛的野獸,後來多用以比喻兇猛的勇士。開頭四句大意說,他正看著半空翱翔的鷗鷺,剎那間便聽到如擂動戰鼓般轟鳴的波濤聲,只見那洶湧的潮水如千軍萬馬,以排山倒海之勢滾滾而來,如激戰中賓士的貔虎似的大隊勇士勢不可擋。這四句寫得有聲有色,使讀者如聞其聲,如見其形,頗有身臨其境的感覺。
潮水上漲,如此駭人,似乎無人可以駕馭。然而,對江上的漁民來說,卻又因為司空見慣,不把它當回事兒。“朝又暮”以下便寫這些“弄潮兒”嬉戲於潮水中的動人情景。“悄慣得”猶言“習以為常”;吳兒,泛指錢塘江畔的青年漁民;旆,旗幟。蹙,踩踏。《武林舊事·觀潮》記載:“吳兒善泅者數百,皆披髮文身,手持十幅大彩旗,爭先鼓勇,溯迎而上,出沒於鯨波萬仞中,騰身百變,而旗略不沾溼,以此誇能。”辛棄疾所寫的正是這種場面,旁觀者驚心動魄,這些勇士們卻自由自在,在潮水中踏著浪花歡騰舞蹈,紅旗飛揚,人象魚兒在波濤中跳躍出沒,極為精彩壯觀。上片寫聞名遐邇的錢塘江上潮的情景,曲盡其妙,充分歌頌了大自然的“美”和“力”,同時又謳歌了與大自然搏鬥的人,表現了對勇敢的蔑視狂風巨浪的“人”的讚賞,既賦物以言情。
僅看上片,詞的意境已經夠開闊了,但稼軒不僅是偉大的詞人,而且是偉大的愛國主義者。因此,本詞的藝術境界也遠不止此,面對“萬里長鯨吞吐”般浩大的潮水,詞人思緒萬千,他想起後梁錢武肅王命令數百名弓弩手用箭射潮頭,企圖阻止潮水前進,情同玩笑,所以說“人間兒戲千弩”,其結果便是“滔天力倦知何事,白馬素車東去。”這兩句說,那滔滔的潮水盡力流瀉並不懂得什麼事,它依舊象白馬駕著素車向東方奔去。“白馬素車”,典出枚乘《七發》:“其少進也,浩浩皚皚,如素車白馬帷蓋之張。”是說白浪滔天的樣子。“堪恨處”以下敘述傳說中白馬素車在潮頭之上的伍子胥的遭遇。“人道是、屬鏤怨憤終千古。”吳王不但不採納伍子胥的意見,而且賜他“屬鏤”劍自殺,當然是遺恨千古。辛棄疾在這裡實際上是以伍子胥自喻,他想到自己光復中原的建議不被朝廷採納,而且由此引來了惡意的攻擊,受到貶謫,無法為國家建功立業,所以下句說“功名自誤”。
“漫教得陶朱,五湖西子,一舸弄煙雨。”說的是吳王不聽伍子胥的建議亡國以後的事。“漫教得”,空教得,有“白白便宜了”的意思;“五湖”,或指太湖,或指太湖附近的湖泊;陶朱,范蠡;西子,西施。陶朱公范蠡幫助越王勾踐滅吳後,便攜帶西施乘小舟隱遁於“五湖”之中。辛棄疾憶起歷史上吳、越之爭,聯想到眼前國家前途命運不堪設想,所以結尾意境極沉鬱,與本詞開頭的雄大氣魄對應來看,就可以看他無時無地不在惦念國事,觀潮,看“吳兒”戲水,本來興高采烈,但觸景傷情,他仍然無法擺脫惆悵、鬱悶。
本詞或寫景,或用典,無不生動自然。由觀潮想到令人痛心的歷史往事,想到自己的處境和國家的命運,詞人時時刻刻想著國家,他的愛國思想也就常常在他的作品中很自然地表達出來。(王方俊)
水調歌頭
盟鷗
辛棄疾
帶湖吾甚愛,千丈翠奩開。先生杖屨無事,一日走千回。凡我同盟鷗鷺,今日既盟之後,來往莫相猜。白鶴在何處,嘗試與偕來。破青萍,排翠藻,立蒼苔。窺魚笑汝痴計,不解舉吾杯。廢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