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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段得意的回憶。作者只用四句話,就把一個少年英雄的形象生動地描繪出來。
下片卻是眼前情況,對比強烈。“春風不染白髭鬚”,人已經老了。但問題不在於老,而在於“卻將萬字平戎策,換得東家種樹書。”本來,自己有一套抗戰計劃,不止一次向朝廷提出過(現在他的文集中還存有《美芹十論》《九議》等,都是這一類建議,也就是所謂“平戎策”。)卻沒有得到重視。如今連自己都受到朝廷中某些人物的排擠,平戎策換來了種樹的書(暗指自己廢置家居)。少年時候那種抱負,只落得一場可笑可嘆的結果了。
由於它是緊緊揉和著對民族命運的關懷而寫的,因此就與只是個人的嘆老嗟卑不同。正如陸游所說的:“報國欲死無戰場”,是愛國者共同的悲慨。(劉逸生)
八聲甘州
夜讀《李廣傳》,不能寐。因念晁楚老、民瞻約同居山間,戲用李廣事,賦以寄之。
辛棄疾
故將軍、飲罷夜歸來,長亭解雕鞍。恨灞陵醉尉,匆匆未識,桃李無言。射虎山橫一騎,裂石響驚弦。落托封侯事,歲晚田間。 誰向桑麻杜曲,要短衣匹馬,移住南山。看風流慷慨,談笑過殘年。漢開邊、功名萬里,甚當時、健者也曾閒。紗窗外、斜風細雨,一陣輕寒。
作者寫此詞正值他被讒罷居上饒帶湖之時。小序中說自己“夜讀《李廣傳》,不能寐。”因此就引用有關李廣的典故寫了這首詞,寄給約他同鄉居住的友人。
上片根據《史記·李將軍列傳》,形象地概括了李廣的兩件軼事。其一是罷職家居時受辱於灞陵醉尉,其二為某次出獵時射箭“中石沒鏃”的神力。“故將軍”五句,出自《李將軍傳》:“屏野居藍田南山中,射獵,嘗夜從一騎出,從人田間飲,還至灞陵亭,霸陵尉醉,呵止廣,廣騎曰:‘故李將軍。’尉曰:‘今將軍尚不得夜行,何乃故也’。止廣宿亭下。”詞中一“故”字隱然與“今”字對照,將軍夜飲歸來,到灞陵亭而被迫下馬,“雕鞍”形容馬鞍的精緻,用以襯托將軍身份。將軍而被小小亭尉扣留,其原因就在一“故”字,作者用“故”字“解”字反映出退居南山後的名將李廣的遭遇。
“恨灞陵”三句,“恨”字所責備的也不僅是亭尉而已。“桃李無言”亦引自《李將軍傳》:“太史公曰:餘睹李將軍,悛悛如鄙人,口不能道辭……諺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此言雖小,可以喻大也。”可見這是用民諺來褒美抑憤而死的英雄。亭尉毫無見識,以兼醉中匆匆,凌辱了這位名將,但朝廷又有那一個能識拔這位屢建奇功,一心為國的志士呢?作者所“恨”的,也就是對英才的摧殘。
“射虎”兩句,其事實早就傳誦人口:“廣出獵,見草中石,以為虎而射之,中石沒鏃,視之,石也。因復更射之,終不能復入石矣。”(《李將軍列傳》)兩句突出地塑造了這位膂力驚人的英雄形象,“山橫一騎”,描繪出躍馬山中,引弓欲射的英姿。“驚弦”,是指使猛虎驚懼的弓弦聲,絃聲響處,巨石開裂。這“裂石響驚弦”,與“中石沒鏃”相比較,前者顯得更有聲色。
“落托”兩句,嘆息象李廣這樣有大功於國家的名將,卻不得封侯,還一度被罷黜而家居。李廣自己曾論及此事,指出“諸部校尉以下,才能不及中人,然以擊胡軍功取侯者數十人,而廣不為後人,然無尺寸之功以得封邑者,何也。”對此他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歸之於命運,作者對此也是深有感觸,從而引出下片詞意。
下片“誰向”五句,用杜甫《曲江三章》其三詩意而又不盡相同:“自斷此生休問天,杜曲幸有桑麻田,故將移住南山邊。短衣匹馬隨李廣,看射猛虎終殘年。”仇注說:“志在歸隱,其辭激。”作者摘取杜詩而冠以“誰向”,表示自己不想閒話桑麻,了此餘生。“要”字表明願意追隨李廣,罷居而不忘騎射,關心國事,李廣後來又被起用,為“右北平太守”,“匈奴聞之,號曰‘漢之飛將軍’。”至於自己呢,則甘願談笑自如,度此殘年,而決不違背堅決抗戰的初衷與朝廷中苟安之輩同流合汙。“看”字亦含自明心跡之意。
“漢開邊”兩句借古述今,漢代重視邊防,多少人因邊功而取得功名,但卻還有象李廣這樣敵人聞而喪膽的“健者”被等閒視之,不得封侯。回顧自己少年時曾參加農民起義軍抗擊金兵,還突入金營手縛叛徒張安國,所謂的“壯歲旌旗擁萬夫。”(《鷓鴣天》)也即此事的寫照,但南歸以後,雖一再上流,力主抗戰,卻不被採納,自己亦思發憤圖強,“以氣節自負,以功業自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