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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激打起一圈向周邊漸漸擴充套件的漣漪。
該篇在寫作技巧上的特點,值得加以強調的當推:煉字維妙,不著雕痕;未畫愁容,愁態畢現。(韓秋白)
採桑子
呂本中
恨君不似江樓月,南北東西。南北東西,只有相隨無別離。
恨君卻似江樓月,暫滿還虧。暫滿還虧,待得團圓是幾時?
這首詞是寫別情,上片指出他行蹤不定,在南北東西漂泊,在漂泊中經常在月下懷念他的妻子,因此感嘆他的妻子不能象月亮那樣跟他在一起。下片寫他同妻子分離的時候多,難得團圓。這首詞的特色,是文人詞而富有民歌風味。民歌是真情的自然流露,不用典故,是白描。這首詞也是真情的自然流露,也是白描,很親切。民歌往往採取重複歌唱的形式,這首詞也一樣。不僅由於《採桑子》這個詞調的特點,象“南北東西”,“暫滿還虧”兩句是重複的;就是上下兩片,也有重複而稍加以變化的句子,如“恨君不似江樓月”與“恨君卻似江樓月”,只有一字之差,民歌中的復疊也往往是這樣的。還有,民歌也往往用比喻,這首詞的“江樓月”,正是比喻,這個比喻親切而貼切。
這個“江樓月”的比喻,在藝術上具有特色。錢鍾書先生講到“喻之二柄”,“喻之多邊”。所謂二柄,“同此事物,援為比喻,或以褒,或以貶,或示喜,或示惡,詞氣迥異”。象李白《志公畫贊》:“水中之月,了不可取”,“超妙而不可即也”,猶雲“高山仰止,雖不能至,心嚮往之”,是為“心服之讚詞”。黃庭堅《沁園春》:“鏡裡拈花,水中捉月,覷著無由得近伊”,“是為心癢之恨詞”。同樣用月作比喻,一個是表示敬仰讚美,一個是表示怨恨,感情不同,稱為二柄。“比喻有兩柄而復具多邊。蓋事物一而已,然非止一性一能,遂不限於一功一效。取譬者用心或別,著眼因殊,指同而旨則異;故一事物之象可以孑立應多,守常處變。譬夫月,形圓而體明,圓若明之在月,猶《墨經》言堅若白之在石,‘不相外’而‘相盈’……。鏡喻於月,如庾信《詠鏡》:‘月生無有桂’,取明之相似,而亦可兼取圓之相似。……王禹偁《龍鳳茶》:‘圓似三秋皓月輪’,……僅取圓之相似,不及於明。月亦可喻目,洞矚明察之意,如蘇軾《吊李臺卿》,‘看書眼如月’。”(《管錐編·周易正義·歸妹》)同用月做比喻,可以比圓,比明亮,比明察,這是比喻的多邊。
這首詞用“江樓月”作比,在上片裡讚美“江樓月”“南北東西,只有相隨無別離”,是到處漂泊,永不分離的讚詞。下片裡寫“江樓月”,“暫滿還虧,待得團圓是幾時”,是難得團圓的恨詞。同樣用“江樓月”作比,一讚一恨,是在一篇中用同一個比喻而具有二柄。還有,上片的“江樓月”,比“只有相隨無別離”,是永不分離;下片的“江樓月”,比“待得團圓是幾時”,是難得團圓。命意不同。同用一個比喻,在一首詞裡,所比不同,構成多邊。象這樣,同一個比喻,在一首詞裡,既有二柄,復具多邊,這是很難找的。因此,這首詞裡用的比喻,在修辭學上是非常突出的。這樣的比喻,是感情的自然流露,不是有意造作,用得又非常貼切,這是更為難能可貴的。作者經常在月下懷念妻子,所以產生上片的比喻;作者感嘆與妻子難得團圓,所以產生下片的比喻。這些是作者獨具的感情,所以寫得那樣真實而獨具特色。(周振甫)
南歌子
呂本中
驛路侵斜月,溪橋度曉霜。短籬殘菊一枝黃。正是亂山深處、過重陽。
旅枕元無夢,寒更每自長。只言江左好風光,不道中原歸思、轉淒涼。
該詞是作者身在江南旅途,睹景傷情為思念中原故里而作。
上闋伊始“驛路侵斜月,溪橋度曉霜”二句,便在讀者面前展現出一幅描繪深秋晨景的畫圖:漫漫“驛路”、淡淡“斜月”、小小“溪橋”、濃濃“曉霜”。最妙處還是一個“侵”字和一個“度”字,寫出了斜月正在繼續西沉,詞人正踏上帶霜的溪橋。一下子便把靜態的景物畫活了。“短籬殘菊一枝黃”寫旅途經過的山野人家的院內景象:竹籬低矮,傲霜的秋菊已經開過,只留下殘枝上孤零零的一朵黃花。“殘”字帶著霜打風剝的痕跡,而“黃”花的“黃”色若與很快到來的枯萎相連,則已經失去照眼的嬌豔了。“正是亂山深處、過重陽”之句,交代了時間是九月九日這個倍思親人的重陽佳節,地點不是舉家登高之地而是在亂山深處的旅途上。作者此時的心境之蒼涼,可想而知,與前面悽清景物的描寫相一致、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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