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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滿臉絡腮鬍子,凶神惡煞的樣子,嚇得大哭起來。這個大盜就不懷好意地把你舉了起來,對著草叢叫道:‘有沒有錢來贖你們家的小妞兒?’草叢中一點動靜也沒有。
“大盜把你高高地擎了起來,往路邊的懸崖用力拋了出去。‘痛快,痛快,今兒兵不血刃!’他把金寶、細軟盡數攬在懷裡,大笑著狂奔而去,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你說,他……他把我扔下了……懸崖?”黛絲特露出難以置信的驚恐表情來。雙肩瑟瑟,不由自主便打了個寒噤。雖是後怕,仍是心驚肉跳。
華維繼續往下說,生怕一個停頓,就會失去敘述的勇氣。
“你騰雲駕霧一般往下直墮,害怕得幾乎停止呼吸。山崖上長著許多小樹,樹枝一次又一次擦傷你,凸出的岩石那尖利的稜角一次又一次刮傷你……你流了很多血。轉瞬接近谷底,眼看你就要跌死了,忽然半空中飄來一朵厚實的烏雲,承託了你——你竟被一雙堅實的手臂穩穩接住了。他把你託舉起來,在空中一連打了好幾個旋,緩解了你墜跌的衝力,把你輕輕放於地上。他一身黑色的斗篷,旋轉的時候鼓足了風,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大鳥。你坐在厚厚的枯葉、草堆上,濛濛地環顧四周。大片的野草、野菜長得蓬蓬勃勃,荒僻得似乎從沒有過人跡。
“你怕得要命,抽泣起來。眼前只有一個人,就是剛才接住你的那個男人。他一身黑衣,身形偉岸。他怔怔看了你一會兒,忽然間將你攬在了懷裡。他抱得那麼緊,好像生怕你離開。你心裡說不出來是恐懼還是依賴,漸漸止住了哭泣。你聽見他不斷小聲叫著‘特蕾莎!我的特蕾莎!’……語聲溫柔如濤。慢慢地,你在他的懷抱,覺得安全了。
“他鬆開手,把你在月光下細看了一回。你也清楚地看見了他的臉,異常蒼白,也異常俊美。他望向你的眼睛彷彿噙著眼淚。
“你聽見他在說話:‘怎麼辦?不救她,她會死的。流了這麼多的血。’他察看到你細小的傷口還有很多,根本不能移動。
“他脫下他的外套,扯開了襯衣,悉心幫你包紮了傷口。然後抱著你六神無主地坐在亂草堆裡。‘我不能讓她也死去!’‘可我不能讓她也變成那樣!一個還不夠嗎?’一個晚上,他翻來覆去就說了這兩句話。你的臉色由於失血已經越來越白了,眼看就要死去。他突然下了決心,他……”
華維幾乎難以繼續,他看向黛絲特的目光裡深深流露著對人間苦難的悲憫和理解——人世間有那麼多荒謬的、戲劇性的事,偏偏有時就是事實,再無奈,再可怕,再難以想象,再難以接受,它還是事實。
黛絲特沉靜而堅定的回應眼神終於令他陳述下去。
“他痛苦如死地割開了自己的手腕,讓你喝了他的血。
“他把你平放在地上,對你說:‘我是受了詛咒的,我竟又對你做了這個——而我是為了救你。可是也許……又是一個錯誤,還是一個錯誤!我只讓你喝了一丁點兒,希望你沒有受到詛咒,不會也變成一隻吸血鬼!’
“說完他逃也似的去了。你根本沒有看清楚,他已經不見了。
“迷迷糊糊中你睡著了。第二天你的父母下山來找你的屍體,卻發現你沒死。氣息奄奄,可是沒死。”
華維終於講完了,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黛絲特一點反應也沒有。怔怔地坐著。華維也默不作聲。
過了許久,她彷彿回過神來,抬起頭來:“吸血鬼,你說……吸血鬼?”
華維嚴肅地點點頭。
“你……沒有開玩笑?”
“我早該想到的,你身上的症狀確實是吸血鬼的前兆。正如我在羅馬尼亞一帶經常聽到的傳聞。”
“什麼?”
“你畏陽,卻又如此美豔不可方物,多才多藝……”
黛絲特心亂如麻地坐著。華維很能體諒她的心情,就在一旁默默地陪伴她。
好幾個時辰過去了,黛絲特一動不動,好像變成了雕像,變成了化石……
她突然仰天長嘆:“我該怎麼辦?”
華維默然。是的,有誰知道她該怎麼辦?她身體中的某種基因已經開始召喚她了,怎麼辦?又能怎麼辦?
“吸血鬼?!”黛絲特喃喃重複了一下,似乎仍在駭然,不能置信,似乎偏偏又相信了。
良久,她冷笑道,“難怪他們對我千依白順,原來是心懷愧疚;難怪任我揮霍,原來覺得我的命是撿回來的。怎麼會?骨肉至親,任我被強人拋下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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