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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一人高。庭院內只有一個小自來水龍頭,由於水量充沛,水龍頭附近的草長得格外茂盛。每天下午四點後,大家下班回家了,院裡靜悄悄的,到了這個無人走動的時候,我照例要到水龍頭下洗澡沖涼,即便碰巧有人進來,水龍頭旁的長草也足夠藏身,一向是十分安全的。不料一日正在洗著,聽到有腳步聲進了院子,急忙關了水龍頭,探頭望去,一片綠色障目,看不到人影,只聽得腳步聲音順著廊子走到垂花門下,停了下來。我縮在草叢裡,等了十幾分鍾,仍不見動靜。外面情況不明,忖度或許人家也是來納涼,若是貪戀這夏日庭院裡的靜謐,幾個小時不走,我當如何是好?當時不知是怎樣想的,竟陡然暴喝一聲“燕人張翼德在此”,只聽一串急促的腳步順著廊子跑了出去。於是放下心來,重開龍頭,細細沖洗,緩緩更衣,然後端一杯涼茶,坐在院中月臺的臺階上去欣賞那聒耳的蟬鳴了。整個夏天我都是這樣洗澡納涼,除了這一次闖入者事件外,盡享了深庭長草,高樹鳴蟬之樂。
二十多年過去了,原在恭王府內的機構都已遷出了王府,這座舊王府將修飾得規整鮮明,雖不是重現舊日權傾天下的顯赫,卻也將迎來另一番遊人如織的繁華,再也無復荒煙蔓草、寂寞廳堂的景象,只是那裡面也再不會容納居住者的生活,不論是帝子王孫,還是平民百姓。
李志章攝影(大地地理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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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長城帝國的象徵
The Great Wall: The Symbol of the Empire
文陳政
圖林崇誠·陳政·王建秋
長城還有一些東方式的自閉與害羞,它就像一個人的心理防線,堅強並且不可冒犯,裡面的脆弱和敏感,須在防線內好好梳理。
砌一堵牆,簡直可以算作是雞毛蒜皮的事,而砌一道世上最長的牆,並用它來界定疆域,抵禦敵人,卻把小事變成了奇蹟。秦始皇的一紙命令把這件事情變成了事實,而這個命令和工程並非人們想象中龐大,它甚至有些順理成章的意思。當時的情況是割據一方的諸侯國為了防守,在自己的領土上修築了城牆,秦始皇統一後,將北方三個諸侯國的城牆加以連貫修葺並延至一萬多公里,全部工程歷時兩百年才完成。
波赫士視長城為一種挑戰,他把嬴政築長城與焚書坑儒扯到一塊,認為焚書坑儒是為了終止歷史,希望重新開創時間,在毀滅的同時誕生一個千秋萬代的王朝,因此他自稱始皇。波赫士認為嬴政築長城是因為焚書坑儒式的破壞後出於無奈才做出的保護工作,或者在時間順序上反過來,因為大徹大悟,去破壞他先前維護的東西。他說長城也許是個隱喻:罰那些崇拜過去的人去幹一件像過去一樣浩繁、笨拙、無用的工程。
波赫士作為旁觀者,對東方的事情有一種讓人歎為觀止的浪漫想象。不知他對中國人的安全感缺乏症怎麼看,能不能理解有了長城后帝國裡面自給自足式的滿意程度。在我看來,長城還有一些東方式的自閉與害羞,它就像一個人的心理防線,堅強並且不可冒犯,裡面的脆弱和敏感,須在防線內好好梳理,秦始皇和他的方士們認為這樣外邪就進不了一個封閉的世界。
或許這也源於嬴政私生子的傳言,他對心理防線的急切渴求促成了一個國家的地理防線。有了完整漫長的城牆,他心底的暗傷就可以擱在暗處,得到精心料理後換取容光煥發,理直氣壯,直面各式攻擊。而嬴政的權力在空間中的實現,使他真正感受到自己權力所至,從而獲得滿足。
中文裡長城是以長度取勝的建築,在英文裡修飾牆的是“great”一詞,他們是否把這個看起來不著邊際的牆,驚歎為一種偉大的形式已不得而知。也許這個稱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給予人們的愉悅之感。許許多多攀越過司馬臺長城的人都有一種特別的體驗:面對險境不可抗拒的恐懼,本能的退縮後戰勝自身恐懼換來的強烈快感,令所有人產生豁然開朗的感慨,對比生活或工作中遇到的挫折和內心障礙,變得微不足道起來。
始建於14世紀明王朝的八達嶺長城,是大多數觀光客流連的地方,入口處遊人眾多,到處掛著“不到長城非好漢”的T恤。它蜿蜒於北京西北群山之中,遊人往往由於時間的關係,不得深入其中。如果時間充裕,你儘可以在這段城牆平均高七點八米,平均寬五點八米的山間大道上漫步,在群山的起起落落中,享受長城在不同光線不同高度裡的變化。從入口處的翻新段落到遊人稀少的衰敗段落,適合在這裡回想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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