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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美元,即或如此,也仍然十分搶手。這當然不僅僅是因為環境之美,這是一種社會認可,擠進這裡,便有了個懾人的身價,一種社會地位。
儘管這半個世紀以來,價值準則忽東忽西,華夏文明中的以“道”為先的傳統,仍然深深植根於芸芸眾生之中,這不是唱高調,實在是我的一種感喟。還得從飛兒的來信說起:你的那封抒情長函,與你的願望相違,直到我們從舊金山回來的第三天,青姐才特意到郵局去取了回來。美國的規矩,掛號信一律自取,取時要親自簽字,以示郵務負責到底。這封信行程40天,郵資人民幣20元9角,是平信時間的4倍;郵資也是4倍。算這筆賬的起因是覺得“虧”。聯想到寄信人的作風,我與青姐相視而笑,正像我說你有俠文化成分一樣,你身上也具有“道”的品質,這使我寬慰。按一位思想家的詮釋:道的價值符號與價值關懷,如恥於言利、正派、守法、忠誠、助人、不爭、不貪等等,試想想看,你幾乎都有,當然這都是美德,正是這些價值關懷凝聚了我們的華夏一統。問題在於是不是照搬照用,比如恥於言利這一條,就該區分為什麼是該得的利,什麼是不該計算的利。你那泱泱灑灑的大筆一揮,9頁厚信紙便畫滿了思念。那紙很厚,完全可以兩面利用,這樣減少了一半重量,便可以得到不超重,不以掛號寄上的雙重方便,於時於錢都可節省,完全不影響傾吐心曲。你說這個“利”該不該計算?利是種市場性格,社會已進入市場,人卻恥於言利,豈不是自誤誤人。也許你還記得,當你告訴我你拒絕林谷芳要補貼你手機費時的我的態度。這件事,我以為,也是你恥於言利的一種呈現。你為單位辦事,單位沒有配備給你必要的裝置,林谷芳明白這一點,他補你費用,是友情,也是他市場性格的體現,你拒絕,可以說是拒絕友情,他是體察環境,是助人,你以為如何?其實,這裡也可以說是“俠”字作怪,俠中有一條“為朋友,兩肋插刀”,何況電話之費?
我年輕的時候,經常被丈夫用“商人之女”調侃,就因為我們計利有差別。有一次,我們為軍閥張嵐峰在日本買了一批磺胺,張送了一份回扣,我倆一人一半,我們決定用這筆不義之財買磺胺送給新四軍。鑑於當時的形勢,我建議把紙幣(聯合銀行票)換成黃金,他說這點錢不值得麻煩,損失不了多少。我們便打賭,我的一半換了一個小元寶(一兩金子),他拿著現錢。三個月後,我的金子換了十盒藥,他的現錢只買了四盒半。他笑我商人之女精於計利,我笑他士大夫之後迂闊有餘,恥於言利。這當然都是陳年往事了,也凸現了我倆生活背景的差異。我從商人的家裡明白計利的實惠,他從“道”的薰陶裡只要虛榮的清高。幸而我家的傳統計利是以“道”為繩,要求的是公平,絕沒有坑、蒙、拐、騙。前兩年,大陸有個電視劇,名叫《都市放牛》,裡邊闡述了市場規律的準則,講的是隻有作“儒商”才能做成大買賣,這個“儒”就指的是“道”。靠不正當的手段發財只能得逞於小打小鬧。去年出品的《風雨梅家樓》,故事中也蘊含了這一準則,以“道”計利,挫折會有,終會獲致碩果,這當然是扯遠了。
很多歷史學家,都承認在官方文化、民間文化之間有個灰色的文化空間,上不靠官,下不踩民,是對不公平社會的一種逆反。任何社會都沒有絕對的公平,“俠”就來調劑這種反差,行俠仗義,是弱勢草民的盼望所在。一般說來,“俠”首先具有一顆愛抱打不平的愛心,兼有一身過人的本領,能巧妙地制服壞人,且叫壞人無可奈何。《三俠五義》中有個典型事例,就是丁氏兄弟幫助開茶館的周老頭的情節。其實,這類故事民間文學中俯拾皆是。原來北京的名藝人連闊如最會講“俠”的行事了,他那繪聲繪色的評話,就像南俠北俠活生生站在你眼前一樣。有一次,我在計程車站叫車,那個40歲左右的師傅就像聾子一樣,原來他悶在車裡正聆聽連的女兒在廣播評書,聽得入了神,可見俠文化在庶民當中的魅力。改編的《水滸傳》最大的遺憾,就是“俠”的滋味蕩然。著意描寫的武松血濺鴛鴦樓,血腥太濃,如果更多地地聚焦於“鳴不平”上,可能韻味雋永,也不辜負那首風靡一時的主題歌“該出手時就出手,風風火火闖九州”,這當然又是我的一己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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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侯健飛、劉海燕信 二(2)
一介草民,難脫環境的制約,這在全世界都一樣。大陸上,明裡暗裡仍是人身依附,管制你的上級,瞧你不順眼,你就休想有舒心的日子過。在這個富庶的國家裡,也仍然是個上級順眼不順眼的問題。只不過,這裡是利字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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