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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14歲上就挑起了家長重擔,我一直覺得對不起她,我只要求她能明白我是壓在強權之下,我就滿足了。後來帶小蓉只是為了補償我欠她的一部分,如此而已。我仍然恪守我父親的信念,只願自食其力,不願增加柳青負擔(當然,她經濟上不在話下),我不能心安理得的是,我在佔用她的時間。在西方,我是又瞎又聾又跛,事事離不開人。我那位洋女婿,只要柳青在身邊,便感覺安頓,他不惜用上萬的美元給柳青買電腦(連續買了三次),為的是柳青可以在家裡工作。他吃飯睡覺都要柳青相伴,這當然是正常的,人家夫妻過日子嘛!這次他們去乘遊輪,要走十幾個國家。柳青提出:“我媽剛來我就不去了!”女婿竟兩天不說一句話,後來說:“就這一次,以後不去了。”遊輪是兩個月以前預定的,帶著兄弟姐妹二十幾個人。我的中國護照,無法得到各國臨時簽證。柳青不去,他覺得自己丟了面子。是我勸柳青去的,她只好把我送到蓉蓉這裡來。蓉蓉倆人都上班,晚上要過7點才回家,週末又是這樣那樣的聚會,蓉蓉為我,耽誤了滑雪。上雪山,我不敢,怕感冒招出舊病,蓉蓉只好放棄,浪費了來回機票。說實話,別管這裡多好,我跟她們折騰不起,你想想,是不是在北京更方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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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惠沛林信 二(2)
這裡氣候溫和,早晚溫差很大,夜裡能冷到零度,白天一般是十五六度。榆葉梅、櫻、海棠都開了,一種小小的山裡紅幾乎是果實一半,葉子一半,好看極了;一種小的白海棠,一串果有上百顆,摘了一個嚐嚐,微苦,鳥兒不吃,掉在甬路上,說不清什麼時候開花,什麼時候結果。這裡離海遠,開車去要50分鐘,偶爾有一兩隻海鷗飛過,海鷗比我自由多了,它們有雙翼,我卻連“腿”都失去了意義,認不得路,記不得路名,只好窩在家裡,港、臺電視都有,那不是咱們熟悉的聲音,也沒興趣看。
我將在這裡停到3月20日,再回佛羅里達。信到之日,可能正是春節,請代問劉大姐好,附上照片兩張。這是好萊塢的大洋之濱。
為讀D文,信復遲了,請原諒。
嘉瑞〓1999�2�5〓矽谷
致惠沛林信 三
沛林:
非常喜歡捧讀你的來信,從對佟① 的敘述中,我能感覺到你的柔情。很小很小就知道“柔情似水”這個名句。能夠理解情似水的境界,已是孤身之後的事了。水,這個生命中不能須臾離卻的物質,看似平常,卻攸關生死。創造這個名句的人肯定是體味到了情之似水的真諦,淡淡寫來,卻傳之千古。不過,由於審美座標不同,對情之似水的認可,便出現了眾多差別,你既談佛法,當能欣賞隨緣之說。這個緣字可以說是涵蓋了諸般世相,諸多情節。誰和誰有緣,主要的一點,是審美觀點基本一致,你一見小侯,就情自湧生,是有緣,我們和L雖說是同陷囹圄,緣分卻少,用文學評論家的話來說:我們是一段同路人而已。
至於D,我和你的評價稍有不同。從本質上說,她只不過是順應形勢之人,與某些人的借勢害人有差別,經過諸種運動的冶煉,我明白了一個切切實實的道理,在政治運動中,有的人是不得不為,比如,柳青就曾和我劃清過界限,不予來往。她絕沒有害我之心。有人就不同,他在政治層面上甩脫了你加給他的負面,藉機甩脫了家庭中的齟齬,這在情理之中,不應該的是他詆譭了你身為母親的權利,這一點不合人性的行為,難以原諒。我對我們廠的一些同事,也是這種心態。有的人鬥我是形勢所迫不得不為,有的人是忌才妒能,整整你痛快,藉此表現積極,為自己升官入黨積累資本,我不計較柳青給過我的傷害,明白她是順應形勢,我一直不能和以整我為資本的人來往,原因就在於此。我和某些人不搭話,是看不起她為自己傷害別人。
至於D,出獄後交往不多,難說具體如何,她的自傳止於敘述過去經歷的事情,基本上並沒有脫開那時顛倒了的是非觀。受難那段,基本上說的是如何苦心地寫檢查,以盼過關,可見她的順應形勢。回憶錄的基調是積極,任何環境她都積極地作積極分子。國民黨選三青團幹部有她,她覺得光榮,共產黨選共青團幹部有她,她也覺得光榮,思想上以正統為依據,誰正統就按誰的標準作事,滿腦子業務第一,在美國打工的一段,仍然特別積極,對自己比同樣打工的人優秀而沾沾自喜。你說,我們每個人都是一本書,這本書,在瑣瑣碎碎的生命流程中,能有自己的靈魂才行。李清照的小詞:“聞道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只恐雙溪舴艋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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