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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偶爾做夢夢到從前湘君那些百變的體罰總是會從夢中驚醒,醒來後又要面臨不知如何便會做錯受罰的難熬的一天,可如今她再夢到這些,卻可以拍著胸口告訴自己,沒事了,那樣可怕的日子不會再來了。
有時候,陳穎也會閒來無聊,跟著若木學女紅,但每次總是以她摔了繡架而告終,每當這時她總會說:“想我堂堂新時代女性,讓我學這個當然是不行的。”雖然若木不知道什麼是新時代女性,但是她總覺得,這樣為自己找藉口開脫的小姐更可愛些,從前,若是陛下不在跟前,湘君就如同雕塑一樣,不會笑,不會動,時常還舀下人出氣,那脾氣著實陰晴不定到可怕的地步,那些僕婦宮人走過朝華閣前都屏著氣不敢出聲,如今卻不是這般了,每日陳穎早起就會在閣前的庭院裡散步,她看著那一花一木都覺得新鮮,同那花圃裡的花匠都能聊上一會兒,眾人都為她轉了性子而奇怪,卻也漸漸不再怕她,同她親厚了起來。
屏翳每每會賜些東西給陳穎,雖知那已不是他的妻,可為了表示他對王后的情誼,總還是得做做樣子的。可陳穎從來不愛那些東西,都讓若木舀去分了。若木有一次問她,小姐是不愛這些東西嗎?她於是笑笑道,唉,都是身外之物,身外之物罷了,然後總是嘆氣,每次說到同屏翳有關的事情,她便眉間緊鎖,帶著與她那爽朗的性格不相稱的哀愁。若木不知道她在為什麼而煩惱,只是,小姐那樣的哀愁,竟讓她也覺得感嘆惆悵了。
人生,總是在無盡的顛簸和反覆中蹣跚前行著,若木聽軒轅殿中伺候的人說,那日驚蟄,夜半電閃雷鳴,陛下正在批閱奏章的時候,軒轅殿中的鏡子竟突然全碎了,無一處完好。
此後,屏翳陛下總是夢魘,再無一日安眠。
那不是空穴來風的誤傳,而是真真確有其事,屏翳至今已記不清這是第幾天,驚蟄過後,他總是做噩夢。那一天,殿中的鏡子不知為何全碎了,而落地的碎片中,一雙猩紅的眼睛一閃而過。他以為是自己的臆想,誰知這些日子做夢,這雙眼睛如影隨形。
他身邊幾個親近的人知道後,暗地裡四處為他尋找有方之士,內侍監離俞終於從民間打聽到一名方士,人稱李道人,據說他道法高深,曾為朝中許多重臣驅妖辟邪,故此便向屏翳引薦。
屏翳終是受不了這夜夜煎熬,便讓人自宮中暗道將人請了進來。
李道人從暗道中出來,著一灰色道袍,身後只帶了個小道童,他骨骼清癯,一手執著拂塵,一手捋著長長的白鬚。
見了屏翳,他卻也不行禮,只是揖了揖,屏翳並不以為意,有些身懷異術的人脾氣總是古怪的,也不多言語便讓人賜了座。
李道人落坐後,環顧著軒轅殿四周,屏翳並未來得及開口,他便已慢悠悠地同他道,“陛下近日被夢魅所擾,但陛下可知,這一切並非妖孽所為?”
“此話怎講?”對方術之士,屏翳並不深以為然,見他賣關子,他便也順著他的話頭問,看他究竟有什麼能耐。
李道人也不急著,端了茶慢慢地啜了一口才繼續道,“這人生在世,無非魂魄二物,現如今,皇后娘娘之魄尚存,而魂卻已易主,這擾亂陛下殿中的,正是那皇后娘娘的元魂。”
屏翳聽後立時懷疑起這李道人的身份來,他無法相信這太過離奇的說辭,更何況,湘君自盡被救後,性格變化一事,外人幾乎是無從知曉的,而這李道人又從何得知?!屏翳眯著眼睛似想要看透他一般,沉聲問他道,“是誰讓你來的?!”
“貧道姓李,乃陛下您請來的方士,陛下如果不信李某所言,為何不向皇后娘娘本人問清?既然陛下對貧道多有疑慮,那貧道先告辭了。”說罷也不等屏翳回答,起身便走。
那李道人離去後,屏翳一個人在殿中思慮良久,終於還是經不住內心的疑惑,命人擺了車輦,向朝華閣去了。
天空氤氳著一層薄薄的水汽,是要下雨了,天色陰沉地如同化不開的水墨。屏翳嗅到了空氣中的溼漉漉的雨水味道,那氣息,突然又將他帶回了與湘君初識的日子。
那天的晨霧也像此刻,沉鬱濃厚,天地間湣�鴝急晃砥��腫擰�
湘君彼時稚嫩年幼,齊齊的劉海下是一張童稚的臉,一雙翦瞳水靈中透出空濛,肌膚勝雪,紅唇若櫻,絕美的容顏就像水墨畫中暈開的一筆硃紅。
此後,他所有的專注和痴迷,都在年輕的歲月裡,留給了她,哪怕每次只有一個眼波,哪怕每次只能擦肩而過。
那時他和兄長馮夷爭奪著儲君之位,所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都抵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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