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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的背景都是我們剛剛去過的廠房,幾個工人站著,把那臺出事的機器圍了一圈。
“這是什麼時候拍的?”崔經理問。
“這是事故發生以後,把受傷的工人送去醫院了,我這時候想起來你們這邊需要事故現場照片,就叫人拍了這幾張。”朱廠長說,“你們看夠不夠?”
崔經理沒說話,來回仔細翻看那幾張照片,縮小,又放大。突然,他指著圖片的一角問:“這是什麼?”
我探頭看過去,只見平整乾淨的水泥地上,一小攤血跡旁,有幾個不規則的小白點。
朱廠長仔細端詳了一下,然後突然說道:“哦哦!想起來了!他是臉朝下摔在地上的,當時就摔掉了幾顆牙,還出了一嘴血——那地上的應該是他的牙。”
崔經理點點頭,然後說:“你把這些照片給我存一份盤,我要帶回去。還有其他現有資料,你也影印一份給我吧。還有,一會兒我們想去醫院看看傷者,不知道方不方便?”崔經理說。
“好好,我這就安排一下。”朱廠長接著打了幾個電話,然後把電腦裡的照片存在一隨身碟裡,遞給我。
沒過多久,一個秘書手捧一摞資料進來了,我接過來大致看了一眼,基本上比較齊全——傷者的身份證、勞動合同、社保證明,發生事故的機器的說明書、質量合格證,還有厚厚一沓的醫院病歷、入院診斷書和發票等,都是影印件。
“我晚上還有些事,就不能陪你們去醫院了,我叫王小姐跟你們去,有什麼事的話,你們隨時打我手機。”朱廠長說。
“好的。”崔經理說。
“朱先生,麻煩在這下面籤個字。”我遞給他查勘記錄本。
他看了看,覺得沒什麼問題了,這才簽上名字,然後把本子還給我說:“這個事情就多多麻煩你們了!”
“嗯,我們會盡快處理的。”我合上本子說。
三
三個人驅車趕到醫院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已經到了晚飯時間了,醫院裡的醫護人員和患者大都吃飯去了,醫院裡顯得有些冷清。我們跟著那位王小姐,走過一條安靜的白色走廊,來到一間病房前。在跟值班護士打好招呼後,我們推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獨立病房,房間裡只有一張床,床上靜靜躺著一個身穿白衣白褲的人,他兩隻胳膊左右攤開,兩腿伸得僵直,一動也不動。床頭的一側立了一大瓶氧氣瓶,一根導管從氧氣瓶伸出來,一直延伸到他的鼻孔裡。
“他就是劉文軍。”王小姐輕聲說。
我慢慢繞到病床一側,看到了他的臉。現在的他比身份證照片上消瘦了許多,兩腮的肉都沒了,顴骨高了出來,眼眶陷了下去。兩隻眼睛半眯縫著,露出黑白相間的眼球,他似乎正處於一種無意識的狀態,又似乎正從那道小小的縫隙中向外偷窺著什麼。
他的嘴唇發青,同時幹得像一層褪下來的蛇皮。他兩唇微微張開,隱約露出一條細細的黑洞,但看不到牙齒——看來他的幾顆門牙真的摔掉了。
這是我第一次親眼見到“植物人”,他就躺在我的眼前,離得那麼近,我卻感覺不到任何活人的氣息,在這種安靜的氣氛中,我總覺得他靠近我的那隻手會隨時摸過來。
想到這兒,我冷不丁打了個冷戰。
就在這時,房門的方向傳來“吱呀”一聲。
我趕緊一扭頭,原來是護士推門進來了。
我們問了她劉文軍的病情,答覆是:“很危險”。在向她核實了一些入院的細節後,我們收拾了資料,走出醫院。
外面天色已經變暗,四周的樓房黑沉沉的,荒涼的深圳關外,總在夜色到來以後,開始蔓延一種沒來由的恐慌。
我們和新希望模具廠的王小姐匆匆道了別,就開車往回走。
一下午的查勘讓崔經理和我都感覺身心疲憊,坐在車上,我只覺得胃裡陣陣難受。
崔經理邊開車邊對我說:“這個案子麻煩了,如果賠的話,估計是一筆大數目。”
“是啊,如果恢復不好的話就更麻煩了。做傷殘鑑定的話,‘植物人’肯定是屬於一級傷殘的。”我說。
“而且你注意到沒有,那個傷者還是城市戶口。”崔經理說。
我把那堆資料翻出來,抽出身份證影印件來一看,果然,那個‘劉文軍’還是深圳本地人。
幹了兩年的理賠了,我當然明白崔經理的意思,城市戶口與農村戶口,在人身損害的賠償標準上是相差極大的。
我輕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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