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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句討好的話都找不到,只是意味深長地答了一句:
“你總是這樣迷人,我的小外孫女!”
說罷,他朝她母親轉過身,向她致意道:
“親愛的外甥女,我比平常來得早一點,您不會見怪吧,您上次要的東西,我給您帶來了……”
可憐的邦斯每次管庭長、庭長夫人和塞茜爾叫外甥,外甥女時,他們實在受不了,這時,他從上衣的側口袋裡掏出一隻雕刻津美,長方形的聖露西亞木小盒子。
“噢!我都給忘了!”庭長夫人冷冷地說。
這一聲“噢”不是太殘忍了嗎?這不是把這位親戚的好意貶得一文不值了嗎?這個親戚唯一的過錯,不就是窮嗎?“可您真好,舅舅。”她接著說道,“這件小東西,我又該給您很多錢吧?”
這一問在舅舅的心頭彷彿引起了一陣驚悸,他本來是想送這件珍寶,來算清過去吃的那些飯錢的。
“我以為您會恩准我送給您的。”他聲音激動地說。
“那怎麼行!那怎麼行呢!”庭長夫人繼續說,“可我們之間,用不著客氣,我們都很熟了,誰也不會笑話誰,我知道您也不富裕,不該這麼破費。您費了那麼多神,花那麼多時間到處去找,這不已經夠難為了嗎?……”
“我親愛的外甥女,您要是給這把扇子出足價錢,恐怕您就不會要了。”可憐人經這一激,回擊道,“這可是華託的一件傑件,兩個扇面都是他親手畫的;可您放心吧,我的外甥女,我出的錢,都不足這把扇子的藝術價值的百分之一呢。”
對一個富翁說“您窮”,那無異於對格拉納達大主教說他的佈道毫無價值。庭長夫人對她丈夫的地位,瑪維爾的那份田產,以及她自己經常受邀參加宮廷舞會,向來都覺得很了不起,如今一個受她恩惠的窮音樂家,竟然說出這種話,她聽了不可能不像觸到痛處。
“那些賣您這些東西的人,就都那麼笨?……”庭長夫人氣呼呼地說。
“巴黎可沒有笨的生意人。”邦斯幾乎冷冰冰地回答道。
“那就是您很聰明唄。”塞茜爾開口說道,想平息這場爭論。
“我的小外孫女,我是很聰明,我識郎克雷、佩特、華託、格勒茲的貨;可我更想討你親愛的媽媽的歡心。”
德…瑪維爾太太既無知,又虛榮,她不願意讓人看出她從這個吃白食的手中接受任何禮物,而她的無知恰好幫了她的大忙,她根本沒聽說過華託的名字。收藏家的自尊心自然是最強的,向來與作家的不相上下,如今邦斯竟敢和外甥媳婦對抗,可見這種自尊心已經強烈得到了何種程度,二十年來,邦斯可是第一次有這份膽量。邦斯也為自己這麼大膽感到吃驚,連忙顯出和悅的樣子,拿著那把珍奇的扇子,把扇骨上那雕刻的津美處一一指點給塞茜爾看。但是,要想完全解開這個謎,瞭解這位老人心底何以如此惶恐不安,有必要對庭長夫人略作一番描寫。
德…瑪維爾太太本來是矮矮的個子,金黃的頭髮,長得又胖又滋潤,到了四十六歲,個子還是那麼矮,可人變得乾巴巴的。她的腦門往前凸,嘴巴往裡縮,年輕時憑著膚色柔嫩,還有幾分點綴,如今那種天性傲慢的神態變了樣,像是對什麼都厭惡似的。在家裡,她絕對霸道,這種習慣使她的面目顯得很冷酷,讓人見了極不舒服。年紀大了,頭髮由金黃變成刺眼的栗色。兩隻眼睛還是那麼兇狠逼人,顯示出司法界人士的一種傲氣和內心憋著的那種妒意。確實,在邦斯常去吃飯的那些資產階級暴發戶中,庭長夫人幾乎可以說是窮光蛋。她就不饒恕那個有錢的藥材商,以前不過是個商業法庭的庭長,後來竟一步步當上了眾議員,部長,封了伯爵,還進了貴族院。她也饒不了她的公公,竟然犧牲自己的長子,在博比諾進貴族院那陣子,讓人給封了個區議員。卡繆佐在巴黎當差都十八個年頭了,她一直還指望丈夫能爬上最高法院推事的位置,可法院都知道他無能,自然把他排斥在外。一八三四年,卡繆佐終於謀了個庭長職位,可到了一八四四年,司法大臣還後悔當初頒發了這一任命。不過,他們給他的是檢察庭的位置,在那裡,憑他多年的預審法官經歷,還真作了不少判決,出了不少力。
這一次次失意,讓德…瑪維爾庭長夫人傷透了心,對丈夫的才能也看透了,脾氣變得很可怕。她性子本來就暴,這下更是糟糕。她比老太婆還更乖戾,存心那麼尖酸,冷酷,就像把鐵刷子,讓人害怕,別人本不想給她的東西,她非要得到。刻薄到這種極端的地步,她自然就沒有什麼朋友。不過,她確實很嚇人,因為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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