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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外的東西所吸引,你最好花一週去考慮是否該買。
吃的悲哀
春筍報
蘇葉
此刻是年初七上燈時分,“坐聽著遠遠近近漸漸稀落下去的爆竹聲”,心中唸佛——年終於過去了。雖然到正月十五這世上還會有一點熱鬧和忙碌,但那已是過年的尾飾,比不得年來如山倒那陣子的氣勢。沒有興致鬧什麼元宵的人,是可以不必管它的了。
說來慚愧,年歲漸長,興味非但沒有與時俱增,反倒常常地寥落起來。連過春節也會覺得累贅和乏味。其實,世上的事,你不在意它,它也就不能左右於你。但每每歲尾年終,看著臘月將盡,寒梅戴雪而開漸入佳境;看著馬路上行人日日增多,街頭新擺了賣各色花炮的攤子;茶葉店的櫃檯上,有了第一盆用紅絲線綰束起碧葉銀花的水仙;商賈販夫將“春節大酬賓”幾個金字和大紅燈籠一齊挑上門楣的時候,心中便開始無端地騷動:要過年了!再環顧左右,個個都彷彿在接拜頭等大事似的。往往離著新年還有十天半月,空中的喜慶鑼鼓就已穩穩前來。連廣播裡,報紙上,電視中也屢屢報道:春節貨源如何充足,文藝節目如何逗樂,交通車輛如何做了周密安排……。上班的人,相互間胳膊一碰,你問:哎,年終獎金有多少?她說:會餐怕是不夠了,板鴨和魚或可分得一些吧?走過會計室緊閉的門前,只聽得裡面一片大珠小珠落玉盤的聲響。有人在傳達室得了迎新茶會的請帖。管治安保衛的幹部在院牆內鄭重貼上“防火防盜”之類的字畫。走在路上,只見到處是一派吃相。真的,這也許與我操持家中庖廚有關,在我感覺中,什麼過年,簡直就是一個吃字罷了!
你看那滿載雞鴨魚肉的卡車,可謂“冠帶巍峨”,白天黑夜運出運進。老奶奶們不到下午三點就挎起籃子往菜市場去了。一些有資格的門戶,庭前常有辛勞的小車停下,將那遠方的美味,家鄉的特產,從後艙拖進院子裡去。一般人家,今天這個分到三斤雞蛋,明天那個搬進半簍蘋果。傳說某某商店可以買到某某價格合宜的稀罕物,主家婆或是親自出馬,或是遣了夫君高舉“大團結”衝出門去。在公寓或樓房的樓梯上,常有人收腹舉手緊貼堆積的雜物,,讓這喘吁吁拎了肥魚大鴨奔上來的芳鄰。各家的陽臺晾滿衣裳被單,又相繼地多了些懸掛的醃臘製品。如果是晴天,五色的人流在嗆人的灰霧中摩肩接踵,嗡嗡營營,熙來攘往;如果是天不作美,人們就在雨水與泥漿中推推搡搡,你頂我抗,擠擠擦擦。如果冰雪漸緊,青菜今天賣五分,明天賣一角,後天可賣一角五,小販們的菜蔬是隨年之愈迫價之愈高的。何況這家已有茴香牛肉之味飄出,那家也有刀砧齊鳴之聲可聞。殷實活絡的單位,向職工們最後一次頒發實物。街頭時見手塗蔻丹,發挽漢唐之式的摩登女子很不美貌地用大網兜、破報紙拖了帶魚、豬肝、大骨頭……擠上車去。瓷器店的碗碟寸寸變矮,糕將盡,年之將近,到了小年夜那天,這份熱鬧達到高潮。滿世界裡的人如過江之鯽,如聚食之蝦,如粘漿之蟻……這時節,誰要是還有幾分鐘空閒看書也會坐不安定;由不得地要蹦起身來再去添補點料酒味素之類的回來不可。
直到大年三十近午過分,這烈火烹油的陣勢才倏地冷清下來。街上的行人都已是倉皇之色了。家家戶戶儲備停當開始了,烹、煎、蒸、煮、炒、爆、燉……,單等華燈大放,向口中清掃那一桌豐盛饌餚。爾後,磕點瓜子,用點清茶,看那人間萬姓仰頭囑目的電視文藝晚會,商量著明日,後日,大後日,太后日,太太后日吃的節目和吃的人員!”“年啊,年啊,你不過是一個日月更新的計算日程吧,怎得能以排山倒海的氣勢,包攬乾坤的自信,福廕天下的仁慈,腆著大腹,張著哈哈大口,將十多億炎黃裹進你的大紅袍中去濃醉幾日?!你好不客氣啊!
年三十的深夜,我聽著傾城的鞭炮聲,嗅著空氣裡的硫磺味,看著花炮用迷離的色彩將人們的祝福與希望塗在暗藍色的天幕上,我揉著天亮要下鍋的糯米粉,想:難道這樣就叫普天同慶,永珍更新嗎?
民以食為天本是不錯的,然而,難道我們可以據此將它溶化為“人以吃為樂”嗎?
我們真是太重視口福了,我們過去有個灶王爺,可見吃的地位之重要。結婚、祝壽、添子要大擺宴席不說,就是死了人,墳前供供倒也罷了,偏偏還有路祭。受尊敬的亡錄在半路上要受用好幾頓。親朋送行要設宴餞別;遠道而來要擺酒接風或曰洗塵。布衣百姓相互致意:“吃過了?”“吃過了。”“還沒吃啊?”“還沒吃。”帝王們有帝王們的華宴,梁山泊好漢打了勝仗也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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