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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握住我的手,溫言說:“小心點,菜都要撒了。”
我心中大駭,正要抽手,卻覺他微微用力,握了我的手一下,彷彿傳遞什麼只有彼此方懂的訊息,隨即手指一抬,輕輕鬆鬆自我手上將那盤菜接了過去,微笑說:“好香,簡太,你兒子的手藝看起來不錯。”
“家常便飯而已,就怕入不了你的眼,夏生(夏先生)不用客氣,快坐快坐,你肯賞臉來,我們不知多高興。”簡師奶笑呵呵地引夏兆柏坐下,又招呼我:“仔仔,你也快來吃飯。”
“還有湯沒煲好。”我看了夏兆柏一眼,淡淡地說:“你們啟筷先,不用等我。”
夏兆柏微笑著說:“哪有不等主人的道理。”
“仔仔還小,不用等他,我們先吃吧。來,試下他的手藝,”簡師奶指著桌上我弄的西芹百合炒雞柳,椒鹽豆腐鮮魷說:“這個是我們逸仔的拿手菜了,我做的都沒他做的好,而且他身體不好,不能多吃椒鹽這些東西,夏先生試試。”
夏兆柏看了我一眼,夾了一筷子試了下,眼睛微眯,慢慢笑了起來,倒好像想起什麼美好的事情一樣,整張臉洋溢一種堪稱溫柔的表情,輕聲說:“確實好吃。”
我心裡冷哼一聲,轉身進了廚房,心想若知道來吃飯的是你,我絕不會費這個心思。我揭開湯罐,裡面是南北杏無花果煲白肺,正值雨季,我數處骨頭隱隱作痛,又會幹咳,這是簡師奶常常為我煲的一味湯。我加了調料,試了味道,老火煲足兩個鍾,再加了母親的期待和愛意,這湯的味道,層層疊疊,匯就直達心肺的溫暖。我轉身拿碗,卻嚇了一跳,只見夏兆柏倚在門框處,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我哐當一下扔下湯勺,壓低聲音說:“夏先生,我們談談。”
“簡逸,不用這麼草木皆兵。”夏兆柏微笑著說:“我只是單純上來吃餐飯,我很久,沒有吃過家裡廚房做出來的東西了。”
“那是你的事!”我猛然轉身,低聲說:“你到底想怎樣?你別忘了,我手上有你的……”
夏兆柏彷彿聽到什麼笑話一樣,呵呵低笑起來,笑完了,才抬頭看我,眼中有狠厲之色,放慢語速,輕聲說:“信不信,你那些相片還沒拿出來,我就能,讓你拿不出來?”
我心下一驚,他狀若無意地朝廚房外笑了笑,說:“簡太太,我想先飲湯,你要不要?”
“好啊,讓逸仔給你舀,我不用了。”簡師奶中氣十足地回答:“仔仔啊,你趕緊弄完出來吃飯,不要等菜冷了。”
我腳下一軟,簡師奶就是我最大的軟肋,夏兆柏,上輩子拿整個林氏都玩不過你,這輩子,我孤兒寡母,無依無靠,怎麼跟你鬥?拿什麼跟你鬥?
他上前一步,一把扶住我,將我禁錮臂膀之間,嘴唇貼著我的耳括,彷彿廝磨親吻,小聲說:“別怕我,小逸,你乖乖的,我不會怎麼樣,好嗎?”
我閉上眼,一種無力感充滿全身,耳邊聽得他喟嘆一聲,環抱著我,熟練拿起碗和勺子舀湯,隨後又輕輕地吻了我的耳垂一下,低聲說:“味道不錯,看來,我真是撿到了。”
我渾身戰慄,抬起頭,哆嗦著問:“撿到什麼?你什麼意思?”
他看著我,目光復雜深邃,似乎有無窮困惑掙扎,最終,慢慢平復為一種溫和,微笑著說:“以後再說吧,現在,我們先出去吃飯,放心,我今日,什麼也不做。”
他說完,隨即轉身離去,我猶如夢遊一般,愣愣跟了出去。飯桌上雖然盡數是我精心烹飪的東西,可我卻全無食慾,一餐飯吃得食不下咽。耳邊聽得夏兆柏與簡師奶倒是談笑風生,彷彿認識許久的街坊鄰里一般。我細細旁觀,深覺夏兆柏再不是當年那個初初來港,什麼也不懂,言談中露著靦腆的大陸移民。他早已揮灑自如,胸有成竹,對上至政要商界巨擘,下至三教九流,只要願意,皆有一套對應法子。這種自底層一路過關斬將,殺出血路攀爬而上的人最為可怕,他吃過苦受過罪,知道人性醜陋的地方,清楚社會結構中明面下的暗箱操作,不講求規則,可又明白怎麼操縱規則。他又手段狠厲,耐性極佳,若盯上什麼,便如叢林獵殺動物一般,潛伏等待,一擊斃命。當初,他對林氏是如此,如今,只怕他要對我們也是如此?我越想越是心驚,越想越是坐立難安,正在此時,卻聽得簡師奶笑嘻嘻地跟我說了句什麼話,我茫然無措,問:“媽咪,你說什麼?”
簡師奶白了我一眼,說:“我說,夏先生說,我對這一片這麼熟,又是開檔口賣菜,他請我去新超市管蔬果進貨這一塊,你說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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