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第2/3 頁)

楮意踏著這香味進去，一入內殿便隔開了外面的炎炎烈日，有一股柔柔的涼風從四面八方湧進來，拂去她一身的燥熱。

皇后還未至，她坐著喝茶的間隙掃視了一眼，原來是內殿四個角落各放置了一個巨大的冰盆，一個冰盆後站著兩個身形高大的宮女，扇動著手中將近半人高的蒲扇，將涼氣源源不斷地送入殿中。

楮意放下手中的茶杯，心中感嘆幸虧這壽禧宮的內殿不大，要不然這宮中得有一半的冰塊都供到這裡來。

心緒飄飄轉轉的一直沒有落到實處，一直到一盞茶吃罷續上第二杯的時候皇后才在貼身使女茯苓的攙扶下姍姍來遲。

許是前段時日宮中連出了兩樁慘案的緣故，蕭清璇今日的打扮很素淨。淡青色的長裙，其間點綴著幾朵梨花紋案，愈發襯得她嫻靜溫婉。

楮意行過了禮之後被蕭清璇叫到她近旁坐下。

“長寧最近看著又有些消瘦了。”

楮意笑了笑，輕聲回道：“近來有些苦夏，勞娘娘牽掛了。”

蕭清璇看著她這一副柔弱恭謹的模樣，心裡多多少少也是真的泛起一些疼惜來。伸手將楮意的手抓過，一下一下輕輕地拍撫。

“姑母這一年來也是身體漸弱，本宮時時命太醫去瞧，都不及你來一回管用。”

“祖母的教養之恩長寧無以為報，唯有常伴祖母左右侍奉終身。”

“當年先帝登位，楮老將軍率全族拼死抵抗逆軍，以致闔族殉國。也是隻餘下了你父親一人，養在姑母膝下。萬萬沒想到多年之後竟然又是慘劇重演——”蕭清璇說著，眼眶裡已經泛起淚花，手上抓著楮意的力道也逐漸加深。

“父親常言，忠君護國乃是楮家上下每一個人要恪守在心中的信條，能為國捐軀乃是武將之榮。長寧與阿慎能得陛下娘娘庇佑，榮寵加身錦衣玉食，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

楮意說話時語調輕輕緩緩，字裡行間卻又透出真誠懇切，讓人自然就覺得她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是肺腑之言。

蕭清璇用錦帕揩掉眼角的淚，又道：“你是個好孩子，不枉本宮與陛下多年來將你視為親女。但如今你年歲已至，也該多為自己考慮才是，楮將軍在天之靈看到你有了歸宿也能安息了。”

楮意低著頭沒有說話，蕭清璇便接著又道：

“本宮這些年時時為你留意雲起城中的好兒郎，但是挑來挑去都怕委屈了你。在本宮心中，最心疼的唯有你與致言二人，你們一個生性爽朗為人熱忱，一個謙和柔順知書識禮，若你們二人能結為夫婦，那必是全天下最上乘的一對佳偶了。”

楮意心中一跳，她沒料到蕭清璇這麼直接。

“長寧感恩娘娘的愛護之情，只是長寧自幼體弱多病，近年來更是一年比一年更甚，只怕是將來會耽擱了蕭都尉。”

蕭清璇嘆了口氣，楮意這話倒也是合情合理的。她自己也知曉楮意的身體狀況，將來十有八九是要撇下蕭見寒先一步離世的。

但如今的情形是，地位低的人家蕭清璇看不上眼，地位與蕭家相仿的又怕陛下疑心反倒阻了蕭家兒郎的仕途。楮意這樣的身份，看似沒有母家庇護，實則是上上之選。楮家兩代人的鮮血與陛下的愧疚庇佑之心，恰恰是對於此時的蕭家最有力的保障。

當今朝野當中雖然無人敢明說，但溫苑當年還是前朝皇后的時候與先帝合謀篡位改朝，由此導致的大恆君主一定會對外戚過度提防已是無法避免的事實。儘管蕭清璇與如今的惠帝也算得上是少年夫妻患難與共過，卻也任舊得小心翼翼地收斂脾性方能護得家族昌盛。

“你年紀輕輕莫要說如此喪氣的話，好好調養身子，日後還有大好的光景等著你呢。”

楮意眼眸輕垂，“蕭都尉率真豪邁，必定也喜歡能與他一同策馬並肩之人，長寧是沒有這個福分的。”

蕭清璇聞言，眼眸輕轉：“你可是聽說了外頭的那些風言風語？”

楮意被困在永和宮幾日，其實並沒有聽過外面的什麼流言，但她聯想到那一日在馬場，璃城動手打了郭桑之後，蕭見寒一瞬間面沉如水。據此她倒也隱隱有了些猜測。

“你莫要聽信那些謠言，不過是些無端揣測罷了。自古婚嫁乃是父母之命，本宮絕不會應允一個低門小戶的女娘來攀扯致言，毀了他的名聲前途。”

果然如此。

既然郎無情妾無意，於她而言倒是好事。

蕭清璇見楮意久久不發一語，料定了楮意是聽信了那些市井謠傳。又聯想到璃城前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