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第1/3 頁)

《冒牌郡主求生指南》最快更新 [aishu55.cc]

回到府中已近日落，才剛踏進內院，楮意就看見溫苑的貼身使女彩華站在院門口正等著她。

她停下腳步，一隻手扶在門框上，忍過突如其來的那股眩暈感。

*

一入宮便是好幾日。

某日晚間，幾個值夜班的小宮女守在溫苑的寢殿外偷偷湊在一起低聲閒聊。

“長公主今年都病了好幾場了，真叫人憂心。”

“可不是，幸虧郡主每每都來親自照料。”

“郡主自己的身體都那般不好，還事事都要親力親為，真是不容易。”

小宮女們就著祖慈孫孝的話題唏噓感慨了半日，直到浣澄端著空藥碗從溫苑的寢殿中出來才迅速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今夜不用當值了，我在內殿守著，你們去休息吧。”

幾個小宮女互相對視一眼，立馬歡歡喜喜地俯身謝過了浣澄結伴回房去了。

寢殿內，溫苑確實已經服了安神藥睡下，但殿內卻並沒有楮意的身影。

浣澄將空藥碗放回小廚房，又重新提了一壺溫水轉身回到了內殿。殿內大半的燭火已經熄滅，月光透過窗戶在地面上投出一條長長的光路。她輕手輕腳地繞過屏風，小心翼翼地為溫苑掖了掖被角，之後便直奔內裡的佛堂而去。

那兩截紅燭仍舊亮著，浣澄一隻手提著壺，一隻手握住燭臺輕輕轉動。兩個燭臺接連被轉動一圈之後右邊牆角一方青石緩緩從中間裂開，露出一個僅供一人通行的入口。

入口之下是一截懸空吊著的繩梯，搖搖晃晃下到底，底下是一個小小的密室。

這密室裡的佈置，與上面的佛堂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底下這尊佛像比上面那尊小一些，而且佛像前沒有蒲團。

此時正有一個纖瘦身影跪在密室正中，面朝佛像口中不停地念著什麼。浣澄不敢多逗留，將那個水壺放在牆角之後轉身就走。直到一口氣爬上來，重新將那個通道入口關閉之後才重重地撫了兩下胸口，壓抑著聲音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

跪在地底下密室中的楮意，在浣澄離開後終於緩緩睜開了雙眼。

她已經在這裡跪了四天，站是已經站不起來了，只能往後坐倒一點一點挪動到牆角靠著牆拿過那隻大壺，掀開壺蓋用手捧出一些來潤潤口。

這個小密室在她剛剛來到雲起的那幾年經常用到，這兩年間進來的次數倒並不多。

這是在她忤逆溫苑時受懲戒的地方。

溫苑常年給她服用一種秘藥，只要藥一停，就會覺得全身上下爬滿了幾千幾萬只蟻蟲啃噬皮肉一樣，生不如死。這種痛苦只有跪在這尊小佛像前不停地誦經才能稍稍緩解一些。

但楮意能清楚地感覺到，誦經的時間越久，她腦海深處的麻木感就會越強烈。好像有什麼東西鑽進她的腦海裡面撕扯並逐步佔領她的意識。

比起身體上的疼痛，她更害怕這種意識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所以只有疼到瀕臨崩潰的時候才會藉助這種方法緩解。幸而這尊小像沒有上面的那一尊邪門，她雖然也會自動念出一些經文，但不會只有唸完一整篇才停得下來。

喝了兩口水，方才透過誦經壓制下去的疼痛又逐漸從四肢百骸湧出來。楮意靠在牆角死死地咬住牙關，一聲不吭地忍耐。

肆虐的疼痛中她下意識地想要憑藉分散思緒來緩解，那些樁樁件件的陳年舊事就帶著這種痛苦的印記一遍遍在她腦海中回溯。

有關父親的，母親的，哥哥的，那些好的不好的畫面一個一個閃現，連成一幅長長的畫卷。

這些是早已經被她埋藏起來、腐爛在內心深處的秘密，也是她痛苦的根源。

——她並不是楮戚的女兒，她的親生父親是溫苑唯一的兒子、前朝廢太子、如今的南雍王姬子聿。

一連被困在那個小小的地下密室足有六日，溫苑的“病”才算是有所好轉。到入宮的第七天，楮意伺候溫苑午睡之後，皇后遣人來喚她去一趟壽禧宮。

楮意雖然常常入宮，但去皇后那裡的次數屈指可數。

蕭皇后愛臘梅、愛節竹，愛一切高潔典雅之物，她的壽禧宮一應裝飾佈局也是如此。整座殿內沒有重金重銀之物，但處處都有別出心裁的擺件花卉，玉珍古物。

重而不俗、雅而不奢。

殿內常年焚著一種從南邊的文央國進貢來的白檀冷玉香，清新冷冽，叫人神清氣爽耳目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