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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國;也說明她有她奶奶的遺風:她過世的奶奶從十三歲開始就成了西結古草原交通風雨雷電的苯教咒師。桑傑康珠唱著兒歌,把自己想象成苯教的神靈病主女鬼、女骷髏夢魘鬼卒、魔女黑喘狗、化身女閻羅,端起槍瞄準了藏馬熊。那些兒歌就是咒語,奶奶把咒語當作兒歌教給了她。
打死藏馬熊以後,阿爸的槍就成了她的槍,她就像一個小夥子一樣,天天揹著比她高的叉子槍進進出出。後來槍被公社書記班瑪多吉沒收了,保管在西結古寺。桑傑康珠問丹增活佛,為什麼要拿走她的槍。
丹增活佛說:“不是我拿走了你的槍,是擔心你做出惡業的怙主菩薩、四十二護法拿走了你的槍。”
桑傑康珠聲音尖脆地說:“我是病主女鬼,我是女骷髏夢魘鬼卒,我是魔女黑喘狗,我是化身女閻羅,槍就是我的無上法器,什麼菩薩護法,誰也不能沒收我的法器,趕快把槍還給我。”
丹增活佛呵呵一笑說:“你說的這些都是山野之神,在佛菩薩這裡,任何山野之神都不過是小鬼,小小的鬼,頂禮膜拜是你唯一的選擇。趕快去怙主菩薩和四十二護法座下上香磕頭吧,但願你的語言沒有減損你對他們的恭敬心。”
桑傑康珠沒有去上香磕頭。她的阿爸繼承奶奶的衣缽也是一位苯教咒師,卻又虔誠地信仰著佛教,知道她的情狀後,一連幾天都在家中的佛龕前唸經,祈請怙主菩薩和四十二護法不要把懲罰降臨到女兒身上。
菩薩和護法是寬容的,丹增活佛也是寬容的,不僅懲罰沒有降臨,還把一群以了不起的藏巴拉索羅為首的威武而吉祥的寺院狗寄養在了他們家。這是莫大的榮幸,為什麼會飄然而來?阿爸是知道的:就是因為啊,桑傑康珠是美麗而耀眼的。一個姑娘的美麗和耀眼,本身就是佛菩薩的恩賜。當她的面孔在陽光下展露而又出言不遜時,誰都會原諒,一切都會被原諒。
但是今天,美麗的已經不美麗,耀眼的已經不耀眼。當桑傑康珠一家帶著幾輩子都不曾積累這麼多的悲傷出現在父親面前時,父親都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吃驚了。
悲慘的事件比父親想象得還要悲慘,儘管他從寄宿學校出發時就知道對方只有一個人一隻藏獒,但他還是不相信似的問道:“他們幾個人?幾隻藏獒?”
桑傑康珠說:“就一個黑臉漢子、一隻藏獒。”
“真的是這樣嗎?”父親還是不相信。
桑傑康珠說:“還有兩隻小藏獒。”
父親說:“那是他們偷搶了我的,我的小兄妹藏獒尼瑪和達娃。”
父親怎麼能不震驚呢?僅僅一隻藏獒就殺死了這麼多藏獒,包括那隻曾經一口氣咬死過三隻雪豹的了不起的藏巴拉索羅,西結古寺寄養在桑傑康珠家的全部寺院狗一隻不剩地都被咬死了。
在桑傑康珠家的帳房前,從遠方的白蘭雪山傾斜著延伸而來的草地上,父親望著死去的藏獒數了數,一共十二隻,除了三隻不到一歲的小藏獒,其餘的都是肩高至少八十公分的大藏獒,尤其是金黃色的藏巴拉索羅,偉壯的身軀如同一隻獅子,差不多就是獒王岡日森格的另一個版本了。
父親搖著頭,不停地說著:“不可能,不可能。”
連如此偉壯的藏巴拉索羅都被咬死了,那它是一隻什麼樣的野獸?父親的腦海裡再一次出現了那個恐怖、獰厲、巨大、無常、貪瞋無量的形象:降閻魔洞裡,十八尊護法地獄主中排位第四的地獄食肉魔。
他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胸脯,似乎害怕心臟跳得太激烈而蹦出胸腔,喘著氣說:“要是多吉來吧還在西結古草原就好了。”
桑傑康珠瞪著父親說:“別提你的多吉來吧了,我看見它的時候,想到的就是你的多吉來吧,我心想那個名叫多吉來吧的飲血王党項羅剎怎麼又回來了?”
父親說:“多吉來吧和地獄食肉魔都是人教出來的,兇猛和惡毒大概是一樣的,但心是不一樣的。”
父親再次上馬,他要去追攆兇手了,還要把這個壞到不能再壞的訊息帶給西結古寺的丹增活佛和鐵棒喇嘛藏扎西,帶給公社書記班瑪多吉,帶給正率領著領地狗群在藏巴拉索羅神宮前戰鬥的獒王岡日森格。了不起的藏巴拉索羅死了,寄養在白蘭草原桑傑康珠家的十二隻寺院狗都死了,還有我的大格列,它也死在地獄食肉魔的利牙之下了。
一匹青花母馬從父親身邊風行而過。
父親愣了一下,就聽身後桑傑康珠的阿爸喊起來:“回來,康珠你回來,你不能去送死,不能啊。”憤怒至極的桑傑康珠不聽阿爸的,鞭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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