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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騎手卻僅僅因為習慣。習慣讓他們滾鞍下馬,卻不能讓他們一如既往地虔誠和聽話。
巴俄秋珠走了過去,哈著腰,低著頭,說話的口氣也是柔和綿軟的:“尊敬的佛爺,你來了,你要求我們走,我們當然應該聽你的話。可是,可是,你知道現在和從前不一樣了,還有人說話比你更有力量,我們不得不聽啊。”
有人喊起來:“麥書記,麥書記,藏巴拉索羅,藏巴拉索羅。”這是提醒巴俄秋珠。
巴俄秋珠把腰哈得更低了,說出來的話柔裡有剛:“保佑啊佛爺,保佑我們上阿媽人把神聖的藏巴拉索羅獻給北京城裡的文殊菩薩,不得到藏巴拉索羅,我們是不走的。”
丹增活佛說:“看樣子你是要和我打鬥了,那就打吧。”說罷,大聲念起了金剛薩埵摧破咒,念著念著,舉起雙手,在空中、額前、胸間連拍三下,然後仆倒在地,朝著巴俄秋珠,磕了一個等身長頭。
所有的騎手都驚叫起來。草原上年年月月都是牧民給活佛磕頭,哪裡見過這麼大的活佛給別人磕頭!
巴俄秋珠承受不起,匍匐到地上,一臉的惶恐不安:“啊唷,你別這樣,佛爺你別這樣。”
一個是上阿媽公社的副書記,一個是西結古寺的住持活佛,兩個人頭對頭地趴在地上,都在祈求對方,都不想在沒有得到對方的允諾之前爬起來。誰先爬起來,誰就接受了對方的膜拜,就意味著允諾對方的祈求而放棄自己的祈求。
巴俄秋珠說:“善良的佛爺啊,你看見死去的藏獒了吧?你肯定知道來到這裡的藏獒還會死,你是明白怎樣才能救它們的。救救它們吧,把麥書記交出來,把藏巴拉索羅交出來,我們就回去了,藏獒就不死了。”他嘴對著地面,粗氣吹得草葉沙沙響。
丹增活佛說:“我們的圓光顯示,麥書記已經沒有藏巴拉索羅了。”
巴俄秋珠說:“佛爺說到圓光,那就再來一次圓光吧,我們相信你,但更願意相信神聖的圓光占卜。你最好讓我們親眼看到它已經不在麥書記手中。”
丹增活佛說:“不不,這裡沒有尊勝的佛菩薩像,沒有格薩爾王的畫像,沒有切瑪和青稞,沒有藥寶食子,沒有三白和三甜,沒有吉祥八寶,沒有供養神靈的金豆銀餅,珍珠瑪瑙,更重要的是,沒有銀鏡,沒有七彩的綢緞。”
巴俄秋珠說:“這裡有藏巴拉索羅神宮,正如你說的,祈求的聲音可以讓昂拉山神、礱寶山神、党項山神聽到,可以讓億萬個綠寶石兇暴贊神和白水晶夜叉鬼卒前來顯靈。俗話說,神聞香即可,佛聞聲即樂,獻給神靈的供養,可以是我們的經聲和香火,而七彩的綢緞,是可以用袈裟來代替的。至於銀鏡,沒有也就算了,當神諭顯現的時候,佛爺的指甲蓋和一碗清淨水,足可以讓我們心領神會。”
丹增活佛還是不願意。巴俄秋珠撕住丹增活佛的袈裟,自己跪起來,也讓對方跪起來,口氣堅定地說:“你不能在這裡圓光,那我們就去西結古寺,現在就去。”
丹增活佛不想讓這些已經不怎麼虔敬佛神的騎手踐踏那片神聖的淨土,他不吭聲了。
很快就有人端來了一碗清水,清水來自草原窪地的積水,有幾個小小的水蟲遨遊在裡面。
丹增活佛脫下袈裟,蓋在了水碗上面,又從袖筒裡拿出一塊作為手帕的黃緞子,包住了自己的右手大拇指。然後就是面對神宮的盤腿打坐和入定觀想。他奮力進入深度虛空,觀想著多獼草原上的多獼鎮,一聲比一聲大地念誦著大白傘蓋堅甲咒:“吽瑪瑪吽涅嗦哈。”而在他的右首,簇擁著上阿媽騎手,在他的左首,排列著東結古騎手。
先是上阿媽騎手的頭巴俄秋珠大聲吼喊著:“藏巴拉索羅,藏巴拉索羅。”接著,所有上阿媽騎手和東結古騎手都喊了起來,最後連西結古騎手也參加了進來,好像是一場比賽,誰的聲音大,圓光裡顯現的藏巴拉索羅就應該屬於誰。
丹增活佛專注一心,大汗淋漓,調動全部的內力保持自己和神靈的聯絡,最後清楚地看到昂拉山神、礱寶山神、党項山神以及許許多多綠寶石兇暴贊神和白水晶夜叉鬼卒都來到了自己面前,便用一聲狂猛洪亮的獅子吼,結束了觀想。
丹增活佛一結束,騎手們也都停止了喊叫,都用期待的眼光看著他。他站起來,又跪下,輕輕撫摸覆蓋著水碗的袈裟和裹纏著自己右手大拇指的黃緞子,對迫不及待走過來的巴俄秋珠說:“誰來看?這裡沒有小男孩,誰的心地是乾淨的,身體是清潔的,說話是誠實的?”
巴俄秋珠回頭看了看說:“那就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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