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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上了大學,他才不再動不動就教訓我了。那時候我才發現,原來這個一輩子像坦克一樣硬朗,像狐狸一樣狡猾的男人,已經很老很老了,老到居然會在我離家的前一天來來回回地把我的行李檢查了很多遍,囉囉嗦嗦像個老太婆一樣嘮叨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姜湖突然停頓住了,手指抓住沈夜熙的手腕,有些緊,眼圈隱隱泛起了紅,半晌,才輕輕地說,“你知道麼,他身上有很多很多的傷疤,有的傷疤特別恐怖,可是他說那是他一輩子最自豪的東西,生死邊緣走過那麼多,他都活下來了,活下來,就是贏了。可是他戰鬥了一輩子,最後還是輸給了時間。”
“我一年級春假的時候回去看他,差點認不出這個男人了,他好像縮水了似的,身體乾癟下來,頭髮也白了。有時候運動稍微過量一點,就會氣喘吁吁。我逼著他去醫院,還因為這個和他吵了一架……也是最後一次和他吵架了。”
沈夜熙沉默了一會,拍拍他的肩膀:“至少你有這麼個好父親,前二十年過得那麼風生水起,該知足了。”
“我沒傷心,只是懷念。”姜湖清清淡淡地說,“有時候我想,我要是一輩子也能像他那麼自由自在,少活幾十年,也沒什麼……”
“你敢!”沈夜熙瞪眼。
姜湖笑了:“在醫院裡我最後一次給老頭子慶祝生日,當時我的一篇討論自救式犯罪成因的論文剛剛發表,他讓我用輪椅推著他,在一堆病房裡轉了一大圈,像每個他認識的人炫耀,特別丟臉——不過也正是那篇論文,讓柯如悔邀請我去做他的研究生。”
“你說的那個犯罪心理學家?”
姜湖點點頭:“我父親剛剛去世的那段時間,他親自給我做的心理疏導……他在犯罪心理學上的成就現今真的是沒人比得上,能自成一套理論,因為他,我才慢慢把有些分散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犯罪心理學上。”
“這個人現在怎麼樣了?”
“死了——”姜湖輕輕地吐出兩個字,又補充說,“至少我以為他死了,可是……我剛收到的東西就是他寄來的。”
沈夜熙皺皺眉,有些不好的感覺。
“他那時候和警方的聯絡很密切,也經常出入監獄,收集各種罪犯的資料,是個為了他的研究可以好幾天不吃不喝的人。”姜湖突然搖搖頭,“我第一次發現他的不對勁,是有一次碰上的一個跨州的連環殺人兇手,負責那起案件的聯邦警官是柯如悔的朋友,當中專門向他諮詢過專家意見。柯如悔很感興趣,還親自去過現場,抓捕犯人的時候,我也在場,當時那個男人對柯如悔說過一句話,他說‘你沒有殺過人,又怎麼會理解殺人的快樂?’”
沈夜熙皺皺眉:“你的意思不會是……然後你那老師就去殺人了。”
“後來突然出現了一起模仿殺人案,當時我已經拿到學位,在做自己的研究,也關注過這件事,後來看見了柯如悔給出的犯人心理分析,有些地方和我理解得不大一樣。我想反正也是自己的老師,去請教也不算丟人,就去和他討論這個問題。”天色已經完全黑下去了,姜湖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些冷,“他表示,對我的看法保留意見,還說‘你沒有殺過人,怎麼能理解兇手的想法呢?’”
第六十九章 一生之盟 八
“你們的分歧在哪裡?”沈夜熙找到了關鍵問題,他頓了頓,又問,“是不是你老師給了個特別標準程式化的分析,你覺得不對勁?”
姜湖驚異地回頭看他。
沈夜熙覺得很受用,得瑟:“看什麼,你男人就這麼聰明。”
姜湖渾身竄起一層雞皮疙瘩,往旁邊扭了扭,沈夜熙不滿,伸手把他撈回來。姜湖吞吞吐吐地說:“你能不能不用這個腔調說話,我想起怡寧說……怡寧形容的某種動物……”
“安怡寧說什麼?”
“不咬人膈應死人。”姜湖有的時候真是老實得讓人胃疼。
“我掐死你……”
姜湖笑著躲開,扶了扶歪倒一邊的眼鏡,頓了頓,才繼續說:“那些現場的照片太刻意了,我說不出那種感覺,你明白麼?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人的心裡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情境中會有很大差別,是一種很微妙的東西。就是那種完美的模仿複製,但是我看不出兇手的感情因素,覺得很……”
“假。”沈夜熙說。
“對,就是假。那天我和柯如悔談到深夜,最後他被我說服了,送我出門,臨走的時候,他想邀請我加入他的研究。”
“什麼研究?”沈夜熙問。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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