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舞弊案10(第1/3 頁)
朱馳貴在牢中畏罪自殺,五日之後,皇上的諭示便到了蘇州府衙。魏永奉了聖諭,四處搜捕方子安。又過五日,三位欽差到了蘇州,一邊查案,一邊重判試卷。原來皇上雖是龍顏大怒,到底可憐讀書人的不易,不叫把南闈今年的科考都廢了,著令將考卷重新謄抄彌封,統統重判。這件事到這裡,水落石出,奸邪伏法,看似便算是告一段落。
蘇州府衙,香園。
“什麼?你要翻案?”張浪驚駭莫名地看著魏永。
張浪是魏永的同年,當年魏永得罪了李家落了難,唯有張浪並沒有落進下石,故而稱得上至交。
魏永知道張浪這個人膽子小,卻沒什麼壞心眼,所以,他很是懇切地對張浪說:“天下哪有傻里傻氣送死的人?朱馳貴真殺了人,他早躲到爪哇國去了,還敢來認罪!再說了,他既然供出了方子安,無論如何也沒有必要自殺。”
張浪道:“這件事的確不同尋常,但是朱馳貴既然是個痴情種子,做出這種事情想要擇出自己的心上人,也不是不可能。死在牢房中,看來方子安的勢力簡直超出你我的想象。”
魏永看了他一眼,不認同地點頭道:“不,我只是覺得這事不是方子安一個人做出來的,很可能方子安是與人頂了缸。你想想,這朱馳貴出身江南豪族,官府衙門也罷,江湖也好,朱家經營多年,都有一些暗子。若說有人能在守衛森嚴的大牢裡把朱氏嫡出的大公子殺了,兇手會是何等人物?方子安在江南並無根基,況且現在也如喪家之犬,如何還能有這樣大的威勢?這江南四大家族,顧朱沈丘,盤踞日久互相扶持,又對科舉制早有不滿,哪個不比方子安嫌疑大?”
張浪心裡陡然一驚,試探著問道:“老兄弟這是打算破釜沉舟查到底了?不知道有什麼收穫沒有?”
魏永緩緩地點了點頭:“南闈舞弊,絕不是方子安一個人能做成的。期間涉及的官吏不下數百,事情坐下了,就會留下痕跡。聽說有這麼一本賬冊,可是不僅方子安失蹤了,連著這本賬冊也跟著失蹤。幸好我手下頗有幾個能人,幾方查探,終於得到了一份南闈舞弊案涉案賬冊殘卷。只是這種東西一旦傳出去,只怕整個官場都要視我為敵了。”
“魏兄手上居然有這種東西!”張浪瞪大了眼睛。“可有別的人知曉。”
“如今江南刑事複雜,我哪裡敢聲張?其實我手裡的賬冊是殘缺不全的,只有一小部分,不過即便如此,也已經很驚人了。”魏永臉上露出那種慣常的頑固又堅定的表情:“若是我遭遇了不測,這名單便拜託張兄替我交給皇上。”
張庭趕忙安慰魏永:“哎呀,老兄啊,你總是這麼說話!陛下身邊可離不得你,不然為何不派別人,單派你來江南呢。那是他信不過崔景深和王若谷,也是在給永年你積累功勳。至於名單,我先給你保管著,若是那些人敢對永年你下手,我便是死,也要把名單送到陛下手中。”
這句話說到了魏永心坎裡,嚴肅的神情也略有緩和。魏永怕自己會出意外,被江南豪族派人刺殺,又或者是失蹤,就把名單包好交給張浪,又再三囑咐他小心安全,這才派項辰送他出門。
拿著魏永遞過來的厚厚的資料走出門去,張浪的臉上露出忠厚老實的笑容,然後隨手將資料塞入懷中,上了等候在路旁的小轎中。
“去羨道園。”
夜色漸漸降臨,蘇州城多植柳樹,夜風拂過,便似有無數鬼魅在張牙舞爪。黑色的河水看似平靜,其下卻有暗流湧動。
約莫醜牌時分,萬籟俱寂,幽黑空蕩的街道,偶爾傳來幾聲犬吠,但見一條黑影從顧家的羨道園中飄出,那黑影肩頭似乎扛著一個人形的麻袋,順著北城外官道一路奔跑,不多時便來到護城河旁邊。
那黑影在岸邊檢視一番,將背上的麻袋放下解開,藉著幽幽的月光,裡面赫然便是失蹤了一月的方子安。此時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然而手足卻都動彈不得,那黑影將一塊大石吊在方子安背上,桀桀怪笑兩聲,將方子安往河中推去,然後拍拍手,心滿意足地轉身離去。
在他離開後,一葉漁舟悄無聲息地從陰影處駛了出來。
寅牌時分,蘇州府城外駐紮的江南水軍大營中,一匹駿馬如風馳電騁一般奔到營門前,守門的軍兵遠遠望見,手中長槍一橫,高聲問道:“來著何人?”
那人手一揚,袖中一道金光一閃而逝,聲音如金石裂空:“江南兵馬指揮司將軍李衛國何在?”……
寅卯時分下起了雨,雨點落在鱗鱗千瓣的瓦上,夾著一股股的細流沿瓦槽與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