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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季節,正是桃花及連翹爭相怒放的時候。這裡的春天,與平原地區一樣。張智東買完插頭,找了間喝酥油茶的茶鋪,一頭鑽了進去。
鋪子裡坐著喝茶的都是當地藏民,一個小熱水瓶裝著一壺酥油茶,三五成群圍坐一桌。張智東就一個人,叫了一壺酥油茶,八塊錢,獨自喝了起來。他平時不愛喝奶茶,不過這酥油茶倒挺對他的味口,一杯一杯連著喝下肚去。
在張智東這桌的對面坐著兩位藏民,年紀就像張智東已經過世的奶奶。那兩個人並不會說漢語,但微笑總是能拉近彼此距離的好方法。兩位老人喝著酥油茶,又叫了兩碗粗麵,吃完離開的時候同張智東微笑著打了打招呼。
不一會兒,張智東的對面又換上了另外三位藏民,看著較年輕的女人原來已經做了奶奶,身邊是她的小孫子,穿著打扮倒有些像大城市裡的時髦女郎,她剛從成都回拉薩。生活在拉薩的很多藏民都在成都有房子,拉薩成都兩頭住,所以一部分人漢語說的很好。
而小孫子身邊的男人很沉默,估計是聽不懂漢語,只能在一旁聽著張智東與那女人閒聊的愉快。女人說她的小孫子叫邊巴次仁,譯成漢語就是星期六長壽的意思,因為這孩子是在某個星期六來到這個世界的。
兩個人聊了個把鍾後,看著時間不早,張智東估摸著陳鵬該是回來了,便告別了眼前這位時髦又年輕的藏族奶奶,回了旅社。
果然,一回旅社,就見房門外站著陳鵬正掏出房卡開門,臉上戴著墨鏡,模樣很酷。
陳鵬提前了兩天先來了拉薩,一到這裡就先在房裡睡了一天,此刻人已經適應了高海拔。
而張智東卻一到這裡就沒停步休息,之前又喝了一小熱水瓶的酥油茶,晚上同陳鵬吃完晚飯,逛完夜色下的布宮廣場後,徹底陣亡。一晚上起了兩次,把能吐的都吐了出來,此後又是一路地吐,一直吐到珠峰大本營。
第二日清晨6:30,一上路,張智東喝水吐水,吃啥吐啥,幾乎無法進食,渾身無力地癱倒在他們包的一輛本田的車座上。張智東聯想起自己妻子妊娠嘔吐時的症狀,這下他總算體驗到了。
車行駛在土路上,兩側是成排的楊樹和饅頭柳。張智東坐在後座上,人並不好受,因為嘔吐,車時不時要半路停下。
陳鵬則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往車內的音響裡放入一張碟片,細柔且清脆的女聲從擴音器裡傳出,是烏蘭託婭的《我要去西藏》。
車沿著盤山公路行駛,植被不知不覺漸漸遠離視線。海拔也在不斷地往上攀升,翻越5030米的崗巴拉山口後,純淨的羊卓雍湖跳進了眼裡,它是西藏喜馬拉雅山北部最大的內陸湖。
在這裡見不到高樓大廈,望不見電線水泥杆子,沒有車水馬龍的喧囂,只有風在耳邊呼嘯。那一片一眼望不到邊際的翠藍色湖水,就這樣靜靜地同四周的褐色山體,同頭頂的藍天,遠處的冰川,合成一幅靜止的畫面。
張智東在這裡又吐了一次,把胃裡能吐的,包括胃液也吐了出來。精神的淨化還沒體現出來,他身體已經先一步做了反應。
陳鵬同張智東走進湖岸,才見到剛剛透過車窗望見的平靜湖水,實則正波濤泛起層層水浪。
瑪尼堆沿著湖岸一路,不知曾被誰堆起。
繼續驅車,繼續攀升,海拔升至5560米。卡若拉冰川框在車窗外,稍顯平緩的冰帽下延伸出兩條懸冰式的冰舌。
車外狂發大作,吹的經幡噼啪作響。張智東這回沒有急著下車,幾個藏民孩子敲打著車窗的玻璃,一隻手做著往嘴裡送食物的動作。這是一種在這般疾苦環境下最原始的生存本能的常態,相比之下,一直坐在溫暖無風的鐵盒子裡的張智東就顯得有些可笑了。
陳鵬從副駕駛座上下來,開啟車的後備箱,那幾個藏民孩子霎時便圍了上來。陳鵬取出些食物,平分給了他們,然後帶上相機去冰川腳下拍照。
午飯時,張智東一走進小飯館,聞到那油煙的味道,又急著衝出門去當街吐了起來。
“你這是幾個月了?揹著我懷得誰的孩子?”陳鵬跑去對面的小藥房買了鎮吐的藥,張智東自己帶來的藥,吃下去就被他給吐了出來,根本沒辦法起什麼效果。
張智東吐的昏天黑地,沒工夫應付陳鵬,蹲在一棵樹旁接過陳鵬遞來的藥和水。
陳鵬轉身找小飯館的老闆讓做一些玉米白粥,又買了兩小瓶可樂給張智東補充體力。如今張智東一喝水一吃東西就吐,這放了氣的可樂倒是喝下去沒見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