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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火流沙卷溺、焚燒的慘烈情景,更是寒毛盡乍。
蚩尤雙眸怒火閃耀,嘿然冷笑道:“很好!既然他們已經安排妥定了。我們便一不做二不休,朝西南突圍,殺了應龍、王亥,再炸開堤壩。衝他們個落花流水!”
柳浪點頭道:“不錯。只要過了黑河,便是桂林八樹與流沙赤水,地勢惡劣,更有利我軍作戰。朝西可進入金族,朝東可與炎帝會合,再不濟,也能將賊軍引到九山下,決一死戰。”
眾將聞言,精神都是一振。九黎群雄在蒼梧之淵生活了數十年,越是艱險惡劣的環境。反倒越能激發出昂揚鬥志,這也是姬遠玄特意將戰場選在遼闊平坦的涿鹿之野地原因。
當下蚩尤畫地為圖,與柳浪等人仔細謀劃。反覆推敲,定下突圍路線,又傳來諸將,一一授命。
大戰在即,看著群雄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不知為何,晏紫蘇惴惴忐忑。竟是從未有過的緊張。轉頭望去,西南夜穹暗雲密湧,詭譎莫測,想起今日卜運算元所卜的幾個大凶之卦,那莫名的不祥之感越發強烈了。
帝鴻兇狡狠毒,既花費半年光陰,步步為營,將蚩尤誘入此局,必已安排周全。焉知不會在西南一帶伏下重兵,以逸待勞?苗軍晝夜連徵,已如強弩之末,寡眾又如此懸殊,真地還能象從前那樣僥倖,再次殺透重圍麼?倘若……倘若魷魚有個三長兩短……心中一顫,恐懼陡然如潮席湧,難以呼吸。
密議既定,月過中天,眾將各自領命而去。
蚩尤見她俏臉蒼白,蹙眉不語,知她為自己擔憂,握住她冰冷的手,傲然道:“放心吧,當日碧山腳下,帝鴻賊軍多我二十倍,不是照樣被我們殺得丟盔棄甲、潰逃百里麼?明日一戰,我要讓這些妖孽從此聞風喪膽!”
晏紫蘇勉強一笑,頭頂鳥鳴清越,兩隻鷲鳥橫空掠過。她仰起頭,怔怔地望著那兩隻鳥越去越遠,突然覺得一陣尖如刀扎的酸楚,淚珠奪眶。
“怎麼了?”蚩尤一驚,扳過她的肩頭。
她搖著頭,哽咽著想要說話,淚水卻如春洪決堤,洶洶難止,驀地將他緊緊抱住。多麼想……多麼想現在就騎乘太陽烏,和他遠遠地離開這裡呵。什麼一統大荒,什麼正義理想,什麼蒼生百姓天下社稷,對她來說都不過輕如鴻毛,她只想和他比翼雙飛,永不分離!
蚩尤隱隱知其心意,卻不知當如何慰藉,惟有合臂將她擁在懷裡,不住地撫摩著她顫抖的肩背,五味交集。
狂風鼓舞,她的髮絲繚亂地地拂動著他的臉龐,酥麻刺癢,讓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春夜,那撲面飛舞的柳絮。
那一夜,孃親死了。他一個人在蜃樓城裡狂奔,柳絮象尖針一樣地刺扎著臉頰,刺酸了眼睛,刺出了滿臉的淚水,刺疼了心。
他踉蹌跌倒在礁岩間,迎著怒浪撕裂了衣裳,捶擊著胸膛,想要放聲大吼,卻吼不出半點聲響。那是他生平第一次直面死亡。
他不怕死。人生自古誰無死?大丈夫生當如霹靂縱橫天下,死當如驚雷震撼四海。但他又是那麼怕死,怕親朋摯友離世消失,從此永訣。尤其害怕失去此刻懷中地女子。
少年時聽段狂人說過,天地分為混沌、仙、幻、人、鬼五界,人在五界中輪迴迴圈,生生不息。但世間既無本真丹,明日之戰,晏紫蘇若是死了,必定魂湮魄滅,化作虛無,再不可能重生轉世!
想到這些,竟覺得一陣尖利如錐骨的恐懼。驀地深吸一口氣,拋卻雜念,一字字地沉聲道:“好妹子,你放心,我們此戰必勝無疑。我定要砍下帝鴻的頭顱,祭奠我爹和你娘地在天之靈!”
晏紫蘇微微一顫,正想說話,忽聽“轟,地一聲巨響,一道紅光破空怒舞,照得天地一片彤紅。幾在同時,號角四起,戰鼓如雷,遠處遙遙響起怒吼衝殺聲,遍野呼應。
大風呼卷,亂草起伏,蹄聲如狂潮,大地隆隆震動。西邊天際湧起黑壓壓的一片烏雲,接著北邊、南邊、東邊也翻湧起層層“密雲”,仔細一看,赫然竟是數以萬計的惡鳥兇禽正急速逼近。
蚩尤又驚又怒,這些妖孽終於還是提前進攻了!心中雜念蕩然無存,舉起號角,“嗚嗚”長吹。
苗軍將士枕戈待旦,等得便是此刻。頃刻間,周遭營寨號角大作,鼓聲咚咚,聲勢震天動地,將四野角聲盡數蓋過。
蚩尤解印十日鳥,抱著晏紫蘇翻身躍上,沖天盤旋,用古語對著四下縱聲高呼道:“九黎的勇士們,你們渴了嗎?那就去割開敵人的喉嚨,痛飲他們的鮮血!你們餓了嗎?那就去撕裂敵人的筋骨,生吃他們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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