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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玉儂又病了,他倒會一套《平沙落雁》。”華公子便命叫他起來,又吩咐珊枝拿了琵琶來。家人把些筆硯樂器都搬了出來,分擺在各處。次賢道:“我來點將:先點玉儂與瘦香把琴簫和起來;再點瑤卿畫一幅,媚香、香畹、佩仙對景吟詩,題在上面;再點珊枝與小梅笙、琵琶競奏;再點蕊香猜幾個燈謎,說個笑話;末點靜芳舞劍,溜亮風生,亦可如漁陽參撾矣。諸公以為何如?”眾皆稱好,諸旦依次而行。
琴言不得已,雙鎖蛾眉,把弦和起來。這邊漱芳依譜吹簫。
琴言一來心神不佳,而且手生,生生澀澀的彈了一套《平沙》。
洞簫倒吹得和平。華公子搖搖頭道:“琴聲不佳,簫聲倒好。”
子云道:“琴本難學,也還虧他。”次賢道:“想你不長彈,生疏了。”琴言道:“有半年不學了,方才第四段第三句幾乎想不出來。瘦香的簫,比從前更好了。”漱芳道:“我是向老師課學。靜宜先生隔三日必教我一吹,所以不生。”琴言默然,撫今追昔,頗覺感慨,幾乎落下淚來,只得退後站了。次賢、子云亦頗惻然憐念。
這邊袁寶珠攤了一幅絹在畫案上,左右凝思,畫些什麼呢?
想了好一回,不得主意。蕙芳、素蘭立在面前低低的問道:“你畫什麼?我們好先定主意,打起腹稿來。”寶珠正想不出頭路,便扯著他們走到欄前,商量畫些什麼才好,限時刻的,又不能用工筆。若寫幾筆蘭竹也不合景。蕙芳道:“我想了一個題目在這裡,但不知合你的意否?依我只須畫一個小手卷,用黑筆寫三兩處樓臺,加些叢林修竹。遠近佈置,上面畫一個月,用花青水烘他幾片彩雲煙霧,便是今日的光景,題為’良宵風月圖’何如?”寶珠聽了,心中大喜,揹著人作了一個揖,便入座,放大了膽,三分工,七分寫,用王麓臺法,揮灑起來。
次賢與諸人不便來看,又恐怕他畫壞了。次賢遠遠留心,覺得下筆甚快,毫無拘束,已覺面有喜色。
那邊蕙芳等三人擠在一處。只見李玉林俯首凝思,素蘭把串香珠數個不了,蕙芳只管看著寶珠落筆,尚暗暗的指點他。
不到半個時辰,已經畫完,成了二尺餘長一個小橫幅。華公子與子云等走近來,讚不絕口。華公子看了甚是歡喜,大讚道:“卻實在虧他,怎麼能夠如此。無怪乎近來個個說他們的才貌,正是羞死從前那一班愛錢的相公了。”次賢又替他略略的潤色了幾處,竟成一幅好畫。華公子即問蕙芳道:“你們題的想是有了?”蕙芳道:“有是有了,只是不好。”便站在桌邊,找了一張箋紙,寫了一首七絕。華公子念道:良宵燈月賞秋光,絲竹紛紛鬥兩廂。我道嫦娥畏岑寂,遣風吹送上華堂。華公子念罷,拍案叫絕,次賢、文澤、子云俱絕口稱妙,說道:“你們鬧了一天,被他只用二十八個字,非特說盡,而且有餘,我輩反不能如此。”華公子又唸了兩遍,只是讚歎。文澤道:“好是極好了,第三句還要斟酌幾個字。”蕙芳道:“就請一改。”文澤道:“可改作‘想是嫦娥怕孤寂’,詩意較淡遠些。”
大家都說改的極好。仲雨、聘才暗暗吃驚,不料他們個個如此,向來疑他們有代筆,今日面試,是的確無疑了。惟馮子佩也不來看,桌子上放有一大盤桂花,他便撮了一把,問書童討了一條紅線,自己捏著這一頭,叫書童捏著那一頭,一朵一朵的堆線上上,頃刻結成了一個大花球。手中輕輕的拋了幾拋,走過來掛在華公子衣襟上。華公子取下聞了一聞,笑道:“你辛辛苦苦的結成,你自己受用罷。”子佩接了,又到那邊弄琵琶去了。素蘭、玉林也都寫出來。先看素蘭的是:滿泛金樽玉液濃,秋光和靄似春容。嫦娥宮殿層層啟,照澈珠簾十二重。
華公子一樣贊好,道:“工力悉敵,竟是元、白同時了。”子云道:“也要改兩字。第三句嫦娥二字,與前首相同,不若改作‘廣寒宮殿層層啟’,不好麼?”素蘭道:“果然改得好。”
始而子云恐素蘭不及蕙芳,及到此刻才放了心。再看玉林的填詞,填的《一痕沙》小令,看詞是:嬌舞酣歌深院,繡幕錦屏香軟。珠履客三千,叢集賢。月若有情留住,人若有情休去。
莫聽曉雞鳴,亂啼聲。看者都是滿面笑容,越發說好,道:“真是柔情香口,紙上如生,能不令人愛煞也。”華公子道:“實在極好,但我要換幾字:‘叢集賢’換作‘會群仙’,亂啼聲‘換作’只三更’,可好麼?”眾人一齊道:“好。”次賢叫他們快些寫上,蕙芳、玉林都要素蘭代寫,華公子不依,只得各自寫了。大家又賞嘆一回,於是靜坐,聽珊枝的琵琶與春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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