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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凌華等八位女仙,霞裳雲碧,金縷綃衣,御風而來;又有無數彩雲旋繞,扮些金童玉女,歌舞起來,峨嵋山是用架子紮成,那八位女仙一併站在山頂,底下雲彩盤旋,天花燦爛,又焚些百和、龍涎,香菸繚繞,人氣氤氳,把一座戲臺,直放在彩雲端裡。華公子喝采不住,大家亦齊聲相和,便暢飲了好幾杯。再看臺上共是十個,正是人間天上,色界香城。這個是國色天姿,那個是風鬟雲鬢。這個是靈蛇盤髻,那個是墮馬新妝。這個是捧心效鄰女之顰,那個是秀色忘君王之餐。這個是金梁卻月,嬋娟百寶之釵;那個是翠羽瑤,天女六銖之佩。嚴世蕃之美人雙陸,未必盡佳;楊國忠之姬妾屏風,恐非全美。當下把華公子竟看得眉飛色舞,豪興頓生,便要了大杯,先敬了次賢一杯。次賢自覺得逸興霞飛,十分得意,即連飲了三大觴。華公子亦陪了三杯。又命家人把酒送到臺上,命寶珠、素蘭、琴言、蕙芳,各飲三杯,並將席間果品賞了四碟,四旦遙遙叩謝。又勸合席各飲了三大杯。
這兩本戲卻做了多時,子云見華公子興致甚高,便命止了戲,叫上那十個仙女帶妝上前,一人各敬一大杯。華公子毫不推辭,笑而受之;也要眾人照樣,大家酒量皆不能及,只得換了小杯,也各飲了十杯。華公子又把群旦叫到面前看了一回,向子云道:“小弟去年託張老二選了八個,合成一班,如今看起來,不如他們遠甚。弟以後再當另買青娥,別營金屋。只恐生才有限,已為度香兄佔盡風流香福,所遺皆剩粉零脂,不敢再向石家金谷來誇異寶也。”子云笑道:“太謙了!尊府錦天繡地,羅列傾城。我是借他人之酒杯,澆自己之塊壘。況一狐一腋補綴而成,豈如府上之紅粉出自家姬,金釵藏於兩壁,恐一尺之縑,難比七襄之錦。”華公子道:“豈敢!豈敢!仁兄謙的太過,理應罰酒。”即敬了子云一杯。華公子就叫珊枝,命八齡班上來。這八齡班,是每逢赴席總跟出來的,並帶了自己行頭。珊枝帶上來,對子云叩頭。子云忙命家童攙起,連聲贊“好”,旁人也隨聲附和。華公子道:“仙娥之外,原有魔女,如不厭醜陋,也叫他們唱一出,以博一笑何如?”大家說道:“甚好,若得如此,真是珠聯璧合了。”八齡班得了示,即進戲房,打扮起來,做了一出《群仙高會》。也是風光旖旎,態度生妍,大家喝采不荊子云向跟班的說了幾句,少頃兩人捧上兩個盤子上來,席前放下,卻是五十兩的元寶,一盤四個,兩盤共是八個。徐府家人對著珊枝道:“一分是三位客賞的,一分是我們老爺賞的。”八齡當臺叩謝了賞。華公子也起身道了謝,說:“這等惡劣的東西,還配賞呢,倒破費了。”子云連說:“慚愧!”眾人請華公子坐了。華公子目視珊枝,低低說一句,珊枝即走了出去。約有一盞茶時候,雙手捧上一個硃紅漆盤,蓋了一塊紅緞壓金的袱子,揭起袱子,獻在公子面前。
眾人看是輝煌閃爍的一盤金錁子,有方勝的,有如意的,有梅花的,有菱角的,一兩多重一個,約有百十個,分賞十旦。珊枝分畢,十旦叩謝了,子云亦忙道了謝。
鐘上時已未末,撤了席,華公子起身道:“本為逛園而來,今日又來不及了,但是荷花是要看的。”子云命將席挪到吟秋水榭,一面預備採蓮船,就命十旦扮作採蓮女子,下池蕩槳;一面讓客到水榭來。華公子等進了水榭,一望盡是荷花,紅香芬馥,翠蓋繽紛,好個色天香界,遂又入席坐定。只見四五個小舟,蕩入池心,坐著一班名旦,扎扮得長裙短袖,稱著蓮臉桃腮,穿入花中,一個個嬌面花容,模糊難辨。那邊靠岸,泊著一舟錦帆絲纜,中間一班人在內打起絲竹十番。這些採蓮人,便唱起《採蓮歌》,嬌聲婉轉,聽之如子夜清歌,望之如湘君遊戲,好似張麗華裝成仙子,朱貴兒扮作嫦娥,大家各極歡喜,人人將至玉山頹倒。只有華公子豪興愈加,便對子云前:“方才的戲都沒唱完,那出戏就去了半日。何不重歌《金縷》,再舞《霓裳》,把各人的才藝略見一斑,始不負仁兄選色別聲之意,彼諸伶亦可各盡其所長,也不至當場埋沒,不知可否?”
子云笑道:“正合鄙意。”就將群旦叫上來。群花聽了,即蕩動蘭槳,往水榭邊來,上了岸,在闌外雁排侍立。華公子便指名叫了四個進來:蕙芳、琴言、寶珠、素蘭。華公子對著四旦說道:“方才《峨嵋山群仙》一出,雖全部出場,未盡態度。
你們可將各人得意之戲說一出來。”四旦聽了,想了一想,各說了一出。子云道:“此尚非極得意的,只有媚香與香畹的《獨佔》,瑤卿與玉儂的《驚夢》《尋夢》,都是絕妙無雙,人家唱不來的,可惜偏又雷同。”文澤道:“何不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