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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算起來,也就費得有限了。”富三要拉聘才出去吃飯,聘才說道:“在這裡吃罷。”就吩咐多添幾樣菜。富三道:“咱們上館子去罷,省得你自己費心。”聘才尚未回答,蓉官道:“你好糊塗,今日已是臘月二十五了,還有館子?家家都收了,要討長呢。”富三笑道:“不錯,這兩天心緒不佳,連日子都忘了。”聘才道:“你有什麼心事,還怕過不去年麼?”富三道:“倒不是為過年,過年原不要緊。你忘了我這個直隸州,如今已是頂眩前日出了兩個缺,一個湖北,一個貴州。湖北好,貴州極苦。本應湖北輪到我,偏偏來了一個壓班的來投供,只怕是他的了。貴州我聽得一年不滿三竿,如何是好?我想到選司找先生們商量商量,不知可好斡旋麼?”聘才道:“這裡的和尚是僧司,他的兄弟就是吏部文選司的經承。或者就託這和尚去商量商量,可以挽回也未可知。”富三道:“很好,我倒不便面講,你就去與他說,若辦成了,我重重的謝他。”
聘才點頭道:“這和尚倒好說話的。那裡算什麼出家人,吃喝嫖賭樣樣精明,吹唱也好,還會專醫楊梅瘡,倒也真快活有趣。
人人稱他為唐老爺,他又要人叫他唐大哥。”聘才話未說完,只聽得風門一響,探進一個頭來,戴個鑲邊醬色氈帽,兩撇濃鬍子,又縮了出去。聘才道:“唐大哥進來坐。”那人道:“停一回再來。”聘才道:“就請進來,這位客就是我說的富三老爺,他正要會會你。”唐和尚便撬開風門,走將進來。聘才與富三站起,唐和尚滿面堆下笑來,說道:“原來這是富三老爺,今日僧人有幸,瞻仰了大貴人。”富三也說:“久仰得很。”與他拉了手,和尚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把富三上下瞧了兩眼。富三看這和尚也就生得異樣,五短身材,穿一件青縐細羊皮僧袍,拴一條黃絲絛,腳下是灰色絨毛兒窩,滿面陰騭紋,一雙色眼,手中拿個白玉煙壺,遞給富三,富三也把個瑪瑙壺送給他。和尚聞了煙,便問道:“三老爺在城裡住?三老爺是不認得我。當年我的師父與太爺很相好的,太爺巡南城時,常到小寺來,愛下大棋,常與我師父下棋。你方才沒有瞧見老爺神座旁邊那幅對子麼,還是太爺親筆寫的,刻好了送來。這話有二十九年了。三老爺,你能此刻恭喜在那個衙門?”富三道:“我在戶部主事上當了幾年差使,今年遵例加捐了直隸州,目下也要出京。”和尚道:“如今選在那一省?”富三道:“尚未定,現有湖北、貴州兩個缺,只好碰我的運氣了。”和尚道:“三爺一定是湖北。我祖籍是湖北,今日可巧見著我,一定是湖北,不用說了。”說罷,哈哈大笑。聘才道:“你也在這裡吃飯,還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和尚應允。聘才拉他到房裡說了一會話,富三聽得明白,和尚連聲的道:“容易,交給我包管作臉兒,放心,放心。”同走了出來,和尚又對富三說道:“三老爺的喜事,方才魏大爺已講了,我就著人叫我兄弟來商量。包管妥當,不用三老爺費一點心,都在我身上。”富三便道了謝,忽見風門外走進一個小和尚來,約有十六七歲,生得十分標緻。頭上戴個青綢灰鼠暖兜,身穿藕色花縐綢狐犭欠皮僧袍,腰拴絲絛,腳穿大紅鑲鞋,拿了一枝水菸袋來,替他師父裝煙。和尚也不讓客,就吸起來。富三見了,著實愛慕,彎流流兩眼只管看他。蓉官站在聘才背後,對著富三作手作腳的,引得富三笑道:“唐大哥,這位是你徒弟麼?我倒像見過他。”
和尚得意洋洋的道:“小徒叫得月,今年十五歲了,唸經唱曲都也將就,就是愛頑皮,我總不許他出門,三老爺不知從何處見他?”富三爺笑得兩眼眯,齊說道:“待我想來。”想了一回,忽然的大笑道:“呸!我記錯了,我認是大悲庵的姑子,實在像得很。”說得聘才大笑,小和尚漲紅了臉。唐和尚笑道:“三老爺取笑。”聘才道:“叫他裝個姑子,卻也看不出來。我們這唐大哥是第一個快樂人,吃的、穿的、用的、頑的,件件都好。”唐和尚道:“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