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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說他那日晚上,還給了他們十幾吊錢,亮軒似信不信的。後來伍麻子即跟了長慶的媳婦回揚州去了,此話絕無對證。三人講了些閒話,奚十一便問大傻子,那些相公在什麼地方。大傻道:“今日就只王蘭官、蘇蕙芳在家,其餘都出門去了。”奚 十一道:“我要看看花,你同我們去。”大傻便領了奚、姬二人,從東邊進了一重門,見是一帶遊廊,假山層迭,花木扶疏,大大小小盆景有幾千盆,有樓有閣,有臺有池,甚是有趣。來到一所正樓之下,見有冷金箋寫的一匾為“九香樓”,是殿元公手筆。奚十一與姬亮軒在滿園逛了一逛,見池子邊盡是些楊柳、芙蓉,還有些菊花,中間也有一座小橋,對岸一個坐落,聞得裡頭有歡笑之聲。奚十一問道:“那邊是誰?”大傻道:“那邊就是王蘭官的住房。今日田狀元與史翰林在這裡。”奚十一就不便過去,在池畔站了一會。見那邊園門口走進一人來,穿著新衣、新帽、新靴,手提著馬鞭子,昂昂的走上了小石橋。
見他才二十幾歲,好生面善,想了一想,像是從前潘三那個趕車的,如今體面多了。那人一見了奚十一,低著頭過去。大傻子道:“你應認得這人。”奚十一道:“好像潘三從前那個趕車的一樣。”大傻道:“可不是他?如今他靠著他女人的福,不趕車,做了狀元公的家人了。”奚十一逛了一會,重到九香樓下來,園中有許多灌園的澆灌花木,還有幾個扎花匠修剪花樹,與那小使們川流不息。奚十一道:“好地方。可惜他們都不在家的,又遇著有客。不然喝個酒兒很好。”大傻道:“歇天等他們都在家時,我做個小東,請你二人來坐坐。你們也就要出京了,到廣西去要見這樣腦袋是沒有的。那裡的班子盡是些湖南、貴州人。”亮軒道:“其實有兩個在家,也可叫一個過來陪陪。”大傻不言語。奚十一煙癮來了,見這樓下頭鋪設得甚好,想開燈吃煙,就可等他們回來。煙槍是帶著的,就少盞燈,問大傻道:“你去點一個燈來,我要吃兩口。”大傻想了一想,道:“這件東西只怕沒有。”便蹋到扎花匠處,借了一箇舊木盤,油膩灰塵積有半寸,盤裡合著個茶杯,放著一個瓦燈盞。大傻點著了,捧了過來道:“將就用用罷。”奚十一道: ·“怎麼這樣傢伙?我用不慣,換了好的來。”大傻道:“要好的卻沒有。”亮軒道:“你們賣洋貨,玻璃燈與那洋磁、洋鐵盤子是有的,拿一副新的來用一用就是了。”大傻怔了一會,只得又去問夥計們借了一副乾淨的來。奚十一躺下便吹,亮軒、大傻也來擠在一堆。
忽聽園裡有人鬧起來,大傻子留神細聽,聽得罵道:“那裡來得這個小雜種兔崽子,將這金橘摘得乾乾淨淨!”又有一人罵道:“不是那個小狗□的?連那佛手也摘了兩個。”就聽得大鬧起來,有個小孩子聲音亂罵亂嚷的。大傻子走了出去。奚十一懶的起身,但聽得像巴英官的聲音與人嚷鬧,便叫亮軒出去看看。見一叢人圍著,走上前,見英官揪住了一個人,那人把馬鞭子打了他幾下,英官號啕哭罵道:“你罵我兔崽子,你是驢崽子!將老婆的□去訛錢,訛到了手,如今要充二爺了。”
罵得那人氣極了,又打了他幾下。烏大傻連聲勸解,亮軒也上前說道:“他是個孩子,你怎麼動手就打?”那人道:“他先來揪住了我,要打我。我們才買了兩盆金橘,兩盆佛手,要抬回去,被他摘得乾乾淨淨,氣人不氣人?問問他,他開口就罵人。”那邊蕙芳、蘭保都出來看,卻不認得英官,也不認得姬亮軒。
奚十一聽了許久,忍不住出來,見眾人勸開了,但心中甚怒。望見芙蓉花外站著兩個玉人,認得是蕙芳、蘭保,覺得光輝相映,不覺涎垂起來,便說道:“你們這些相公好不講理,怎麼無緣無故的就打起人來?”蕙芳一看,認的是奚十一,便拉了蘭保進去了。奚十一大怒,他也不管有客,便闖過橋去,亮軒跟著。大傻子一想這事情有些不好,便把燈收了,自己躲起來,免得帶累他受氣。奚十一走到屋子裡,見殘餚滿桌,不見一人,明知他們躲了,心中更怒,拍著桌子嚷道:“走個人 出來!”不見答應,奚十一又拍桌子罵道:“好大的相公,見了人都不理麼?雖然出了班子,總是小旦。兔子變得成狗麼?”
聽得裡面有人說道:“你們就出去見他,怕他怎麼?這個無恥下作的東西,打了他也不要緊。”奚十一大怒,即將桌子一掀,碗盞砸了好些,大罵起來,裡頭也大罵。奚十一如何能忍,要趕進去打架,亮軒卻勸住,只見蕙芳、蘭保出來,對奚十一點點頭,道:“尊駕為什麼發氣,到小店來照顧什麼?敢是敝夥計們得罪了。”奚十一聽了,火上添油,圓睜兩眼,大喝道:“你別支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