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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樣吭死一票倒爺。”
大金牙說,包袱裡藏的,是一幅唐時古帖,學名叫做“翻身鳳凰”。通俗地講,就是贗品。其實這贗品也分三六九等,“翻身鳳凰”指的就是贗品中品相最高能夠以假亂真的偽作。就拿剛才那幅古帖來說,製作工藝相當不俗,是用舊竹簾上的夾紗做頭道紙,再收集菸草末起香,以火氣將紙質逼脆,最後取大廟中的香灰和成糊,仿造古帖的臭味。這些技藝本身就是令人駭絕的巧智集思,更別提古帖上的字跡用筆縱橫自由,毫無規擬之態。連大多行家都信以為真,栽在這“翻身鳳凰”的跟頭下面。
聽完“翻身鳳凰”的來歷,我不由對它產生了幾分興趣。剛才要不是大金牙來得及時,我這獨門掌櫃可就虧大發了。改明兒要是有機會必定要收它幾件來研究研究,提高自己的業務水平,畢竟‘一源齋’是受人所託才接手下來,萬一砸了招牌,恐怕那位脾氣暴躁的桑老爺子非從棺材裡爬出來掐死我不可。
大金牙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收到電報,我攤子都顧不上收拾,麻溜地趕過來了。胡爺,您太夠意思了,發財不忘兄弟。‘一源齋’這麼響的字號您都盤下來了,小弟當初真沒看走眼,您是一身金骨,富貴天成。不過要我說,六朝古都再好,那也是前朝遺物,比不得我們四九城光鮮。你怎麼跑這兒發展來了?不是聽說要去美國掙刀子嗎?”
我連忙打住了他的話頭,慢慢解釋起來。
自打下了棺山摘了摸金符,雪莉楊不時來電邀我和胖子去美國發展。這事兒我們哥兒倆琢磨了半天,還是覺得不太妥當。一來,偉大的祖國還沒建設好,人民依舊需要我們當好社會主義大生產的螺絲釘。二來,自我經濟基礎沒有夯實,去了美國要靠女人提攜,這種掛不住面子的事,我倆實在做不來。更何況,我與雪莉楊之間還有一些事,只有彼此明白。
送雪莉楊上飛機那天,胖子說:“毛主席教導我們有機會要上,沒有機會創造機會也要上。老胡同志,我必須嚴肅地批評你,都到這個節骨眼兒上了,你怎麼能把到手的機會白白浪費了呢?這是極大地犯罪啊!”
我說:“我自己也沒想明白,按理說這麼久以來,同生共死,我和她之間的事情不應該再有半分的猶豫,可人到了節骨兒眼上,偏偏就渾身不自在,逼著自己往後退。我胡八一走南闖北從沒這麼孬過。”
胖子聽完我的理由之後直翻白眼,咧著嘴大罵:“老子一屁股坐死你丫的!都說女人心海底針,老胡你他孃的怎麼比娘兒們還不省事!”
倒是雪莉楊比我豁達許多,她摘下蛤蟆鏡,用撒切爾夫人一樣的口氣下達了最後通牒:“老胡,你現在屬於緩期執行。我在美國等著你,希望你能早日投案自首。”人家大姑娘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我要是再有半句廢話,那就不是純爺們兒。我當場向偉大的指導員雪莉楊敬禮:“首長,您安心,我是您忠誠的警衛員。等小的把咱們的長期作戰計劃都整理出來,立刻奔赴前線與您會師。”雪莉楊笑了笑,登上飛機走了,頭都沒回一個,看來對我這個警衛員那是相當地信任。
為了不辜負首長的信任,我和胖子將生意本一分,準備與明叔、大金牙合夥做生意。等掙夠了老婆本,順便把英語練麻利了再去與她會合也不遲。沒想到幾個月後胖子拍著屁股去了島國,說是要為當初受到迫害欺壓的同胞們討回公道,在經濟上對小鬼子進行殘酷地制裁,把他們買米買油的錢都掙光,回頭給祖國人民鋪橋蓋屋。我從沒想到胖子能有此等覺悟,臨走的時候依依惜別,再三叮囑他不能被島國上的女特務矇蔽,回頭做了漢奸,可別怪做兄弟的到時候翻臉不認人。
多年的患難之交,說散就散了,心頭難免有些不是滋味。正值改革大開放時期,很多人都南下經商,我也順應時代的號召踏上了南下的綠皮火車,沒想到在南京站換車的時候遭遇了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再也走不了了。
第二章 龍藏浦
那是1984年的冬天,因為大風雪的緣故,我到南京站之後排了半宿隊,死活沒買到當天的火車票,最早一班車也要三天以後。當時跟我一起被擱置的旅客還有七八個人。其中一個是位常年在朝天宮練攤的倒爺,這人姓趙,小時候爹孃沒照料好,給田裡的花蛤蟆啃過,爛了一頭的濃瘡。現在濃沒了,瘡還在,所以得了個生動形象的諢名:趙蛤蟆。
我跟他同坐一節車廂,隨口聊了兩句才發現彼此算半個同行,一路下來天南海北地胡侃,漸漸熟絡了不少。趙蛤蟆這人,典型的南京大蘿蔔,簡單好懂。他一看我沒買著票,就邀請我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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