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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危險一次發生在七月初。這天,蔣介石在黃山官邸雲岫樓主持軍事會議,部署長沙會戰。參會者都是軍委會和前線應召趕來的高階將領。下午三時,沒有先兆,沒有防空警報,屋頂上突然響起了飛機俯衝發出的尖嘯,炸彈頃刻間席捲而下,會場附近響起一連串巨大的爆炸聲。整個黃山官邸的房屋、樹木淹沒在一團團令人窒息的煙霧裡。一顆炸彈在雲岫樓西側附近爆炸,將那裡的一堵牆炸塌;一顆直接命中防空洞口,炸死二名衛士。所幸的是,掉在樓前不足十米的一顆五百公斤的炸彈沒有爆炸。
事後從相關情報獲知,執行此次轟炸任務的是日本陸軍航空隊第60戰隊。共出動27架轟炸機,採取佯動戰術,先往南方飛行,繞過中國防空部隊在長江沿線設定的多處對空監視哨,然後突然西飛,直撲重慶。而後又分為三個編隊,其中兩個飛抵長江南岸作佯攻,另一編隊9架飛機則直撲雲岫樓進行攻擊。
這是一次計劃周密,目標明確的行動。
黃山官邸修建十分隱蔽,整片建築被遮蔽在古木參天的山中。偵察機在空中俯視,只能看見大片的樹林,看不到任何建築物的影子。陸地上,周圍又早已劃為禁區,禁止閒雜人員通行,保密性極高。若內部無人洩密,日機是無法掌握如此精準的。
蔣介石把戴笠召去,一頓咆哮。
蔣介石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於戴笠如醍醐灌頂,頓悟小日本的所
謂“地工作”,或者就是從地面竅取情報,而後從天上進行襲擊的“天工作”。 讓戴笠倍感焦慮的是,那些潛來陪都竊取情報的間諜,不僅有效地規避了軍統嚴密的偵訊網路,並且還獲得了接觸最高機密的途徑。
那麼,誰是洩密者?會否跟國民政府在南京時一樣,已有間諜打入中樞部門?誰是發報人?五月以來,甚至在雲岫樓被炸前三小時,軍委電訊處都曾多次截獲神秘電波,奈何既無法破譯,也查不出那個神秘的發報人。
在位於棗子嵐椏他那間寬大的辦公室裡,他把軍統局本部情報、行動、電訊三個處及稽查處的正副處長都找了來,同樣一陣咆哮:
“委員長的生命對國家對民族是至關重要的,我們必須要消除這個危險——而且要快!快抓住這幫子人,快破譯這些電文!”然後他將頭轉向稽查處處長陶一珊,“把你那裡那個叫徐鋒的抽來,配合工作。”
陶一珊表情猶豫。關鳴川忙解釋:
“戴局長,眼下徐科長正在抓緊對一個可能跟‘地工作’有關的人的調查,可能暫且脫不了身。”
“哦,調查一個什麼人?”
“一個下江上來的商人,這個商人行跡很可疑。斷香鋪被炸那天……”
關鳴川話沒說完,戴笠一張馬臉拉長,冒火了:
“麻雀從我面前飛過,公的母的我都能分清楚,另外哪還有什麼跟‘地工作’有關的人!我說了,問題出在內部。委員長已密令憲兵司令調查內部,限期破案。這已經是第三次手諭了……”
陶、關二人知道戴笠火爆的性格,不敢再爭辯。
2
易霜寒擔心盧仁相來找他。可是三個月過去了,盧仁相併沒有露面。也許他已跟汪精衛跑掉了,要麼是放棄了吧?他如是想。正當他心境漸趨平靜,一天上街,心情突然莫名的不安起來。他解釋為是對兒子的掛欠。的確,兒子已走了差不多半年,一直沒有信來,他有些擔心了。第二天,他趕去修道院,問凌惠菁凌雲有信來沒有,結果很令他失望。憂慮不安中,他決定去覺林寺求個籤。他本來是不迷信的,現在卻有些迷信了。
他在大殿裡跪下,默默為兒子的平安祈禱。
一個沙彌躡到身後,躬下腰小聲道:
“施主,有個施主在知客室要會你。”
知客室裡是盧仁相。此時的盧仁相心情也很複雜。他十分清楚易霜寒的為人和品格,自汪精衛公然叛國投敵,他知道原來在易霜寒面前編出的那一套不會有效了。他本已放棄了易霜寒,特地請日本在上海的特務組織梅機關派來殺手,就是王家沱出生的那個日本人橋本。不料還沒能接上頭,橋本竟在一場意外的轟炸中喪生。而此時,要上海再派已來不及,出於不得已,才再次找了易霜寒。所以從另一個角度看,盧仁相也是在下賭注。
“機會來了。”盧仁相見面就說。
“什麼機會?”易霜寒明知故問。
“下下個禮拜,雞冠石觀音山教堂要舉行大轟炸死難者追思彌撒,光頭要去參加。”盧仁相乜了一眼易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