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2/4 頁)
,頭兩年真慘透了,這兒又沒有電,每天晚上還要提著風燈去田裡工作。現在好了,大哥用許多科學方法來處理這些土地,改良品種。爸爸現在反而成了大哥的副手。”
“他對農業也有興趣,”我說:“否則他不會幹得這麼起勁。”“可能。”她沉思了一下。“不過大哥天生是個腳踏實地的人,他不會空談,和二哥不同。”
“他多少歲了?”我不經心的問。
“二十九歲。”“怎麼還沒有結婚?”凌雲怔了怔,看看我,她似乎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好半天,才說:“他的脾氣很怪——”停了停,她說:“將來我再告訴你吧!或者,你自己也會發現的!”
發現什麼?一個逝去的故事嗎?我腦中立即浮起一篇小說的資料:農場的小主人,愛上了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孩,發狂的戀情,溪邊,草原,林中……到處是他們的足跡,然後,一個意外或是什麼,女孩死了,或者走了,或者嫁了。傷心的小主人從此失去了笑容,沉默的埋頭在工作裡,度著他空虛寂寞的歲月……凌雲走了,我坐在桌前呆呆的沉思,構造著我的小說。抽出那本“幽篁小築星星點點”,我開始擬故事的大綱,農場小主人是現成的,他該有張沉靜而生動的臉,但是女孩呢?我找不出模特兒來,是個富翁的女兒?富翁在農場附近有棟別墅,女孩到別墅來養病……對了,這女孩應該是蒼白的、安靜的、瘦小的……像歌劇波西米亞人裡的曲子:你冰冷的小手。她該有一雙冰冷的小手,長長的頭髮垂到腰部。但是情節呢?他們怎麼相遇?又怎樣相戀?又如何分開?我瞪著檯燈和窗上玻璃的竹影……讓那女孩病死吧,不行!拋下了本子,我站起身來,在屋內兜著圈子,多麼俗氣的故事!把本子收進抽屜,我這篇小說已消失在窗外的夜風裡去了。躺在床上,我望著屋頂,我小說裡的男女主角不知該怎樣相遇和結束,這是惱人的。但是,真實中的呢?凌霄有怎樣一個故事?這問題並沒有困擾我太久,曠野的風在竹葉上奏著輕幽的曲子,月光在窗上篩落的竹影依稀彷彿,我看著聽著,很快就沉進了睡夢之中。清晨的第一聲鳥鳴已經把我喚醒了,自從到青青農場來之後,我就不知不覺的有了早睡早起的習慣。看看腕錶,才只有五點半,但窗子已染上了明亮的白色,成群的麻雀在竹林裡喧鬧飛撲。我從床上起來,穿上一件大領口的藍色洋裝,用梳子攏了攏頭髮,想去竹林裡吸吸新鮮空氣。還沒出門,有人來到我的門口,輕叩了兩下房門。
我開啟門,凌風微笑的臉孔出現在我面前。
“起來了?”他多餘的問。
“你不是看見了嗎?”我說。
“那麼,跟我來!我帶你到一個地方去!”
“遠嗎?”“別擔心!跟我來就是了!”
我抓起桌上那頂藍綢的帽子,走出了房門,凌風拉著我的手臂,我們從後面穿出去。經過廚房的時候,我弄了一盆水,胡亂的洗了洗手臉,凌風等我洗完了,也就著我洗剩的水,在臉上亂洗了一氣,我喊:
“也不怕髒!”“這兒不比臺北,要節省用水!”他笑著說,帶著滿臉的水珠,擦也不擦就向外跑,這兒的水都是從河邊挑來,再用明礬澄清的。在廚房門口,我們碰到正在生火弄早餐的秀枝,凌風想了想,又跑回廚房,拿了幾個煮熟的雞蛋,還在碗櫥裡找到一隻滷雞,扯下了一條雞腿和翅膀,他用張紙包了,對秀枝說:“告訴老爺太太,我帶陳小姐到鎮上去走走,不回來吃早飯,中午也別等我們,說不定幾點鐘回來。”
走出了幽篁小築,穿過綠陰陰的竹林,眼前的草原上還浮著一層淡淡的薄霧,零星散佈的小樹林在霧中隱隱約約的顯映。東邊有山,太陽還在山的背後,幾道霞光已經透過了雲層,把天邊染上了一抹嫣紅。我戴上帽子,在下巴上繫了一個綢結,回過頭來,凌風正目不轉睛的瞪著我。
“幹什麼?”他抬抬眉毛,響響的吹了一聲口哨。“你很漂亮。”他說:“清新得像早上的雲。”“我不喜歡你那聲口哨,”我坦白的說:“你應該學凌霄,他總是那麼穩重,你卻永遠輕浮。”
“每個人都叫我學凌霄,難道我不能做我自己?”他不愉快的說,語氣裡帶著真正的惱怒。“上帝造人,不是把每個人都造成一個模子的,不管凌霄有多麼優秀,他是他,我是我,而且,我寧願做我自己!”瞪瞪我,他加了一句:“喜歡教訓人的女孩子是所有女性中最討厭的一種!”
我望望前面,我們正越過東邊的那塊實驗地,章伯伯他們在這塊地上嘗試種當歸和藥草。小心的不去踩著那些幼苗,我說:“動不動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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