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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因此也還要人家願意。後來父母親總算放寬了尺寸,破除了一半迷信,找到了黎桂桂。殺生為業倒是對上了,是個老屠戶的獨生子。人長得清秀,力氣也有。就是生庚不合,屬鼠,最是膽子小,見了女人就臉紅。人倒是忠厚實在,劃個圈圈都把他圈得住。籮裡選瓜,挑來挑去,只有桂桂算是中意的……還有一個根由,就是玉音認定自己成親時,熱鬧是熱鬧,但彩頭不好。唉,講起來這芙蓉鎮上百十戶人家,哪家娶親嫁女,都沒有她的那份風光、排場。時至今日,青石板街上的姑娘媳婦們,還常常以羨慕的口氣,講起當年的盛況……
芙蓉鎮 “精神會餐”和《喜歌堂》(3)
那是一九五六年,州縣歌舞團來了一隊天仙般的人兒,到這五嶺山脈腹地採風,下生活。領隊的就是劇團編導秦書田——如今日叫做“秦癲子”的。一個個都是從畫裡走出來的仙子啊。又習歌,又習舞,把芙蓉鎮人都喜飽了,醉倒了。盤古以來沒有開過的眼福。原來芙蓉鎮一帶山區,解放前婦女們中盛行一種風俗歌舞—— ,一支《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內容上雖然有點牽強附會,但總算是正氣壓了邪氣,光明戰勝了黑暗。
不久,秦書田帶著演員們回到城裡,把這次進五嶺山區採風的收穫,編創成一個大型風俗歌舞劇《女歌堂》,在州府調演,到省城演出,獲得了成功。秦書田還在省報上發表了推陳出新反封建的文章,二十幾歲就出了名,得了獎,可謂少年得志了。可是好景不常,第二年的反右派鬥爭中,《女歌堂》被打成一支射向新社會的大毒箭,怨封建禮教是假,恨社會主義是真。借社會主義舞臺圖謀不軌,用心險惡,猖狂已極,反動透頂。緊接著,秦書田就被戴上右派分子帽子,開除公職,解送回原籍交當地群眾監督勞動。從此,秦書田就圩圩都在圩場上露個面,有人講他打草鞋賣,有人講他撿地下的菸屁股吃。人人都喊他“秦癲子”。
唉唉,事情雖然沒有禍及胡玉音和她男人黎桂桂,但兩口子總覺得和自己有些不光彩的聯絡。新社會了,還有什麼封建?還反什麼封建?新社會都是反得的?解放都六、七年了,還把新社會和“封建”去胡編亂扯到一起。你看看,就為了反封建,秦書田犯了法,當了五類分子;胡玉音呢,有所牽連,也就跟著背黴,成親七、八年了都巴不了肚,沒有生育。
芙蓉鎮 “秦癲子”(1)
芙蓉鎮國營飲食店後頭,公共廁所的木板上出現了一條反動標語。縣公安局派來了兩個公安員辦案,住在王秋赦的吊腳樓裡。因王秋赦出身貧苦,政治可靠,又善於跑腿,公安員自然就把他當作辦案的依靠物件。至於“反標”寫的什麼?只有店經理李國香和兩個公安員才心裡有數,因為不能擴大影響,變成“反宣傳”。吊腳樓主王秋赦雖然也曉得個一鱗半爪,但關係到上級領導的重大機密,自是人前人後要遵守公安紀律,守口如瓶
的。至於鎮上的平頭百姓們,就只有惶惑不安、既懷疑人家也被人家懷疑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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