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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京中,早知道潮州人常進貢名貴的鱷魚皮上京。說明民間一定有一批能捕魚殺鱷的能手。如果把他們組織起來,再發動全城百姓,眾人動手,發動“人民戰爭”,一定能把那些傢伙滅絕的。因此,在“選材技吏民(即那些有治鱷本領的人),操強弓毒矢,以與鱷魚從事”之前,韓愈決定舉行一個空前的祭鱷儀式,等於現今的動工儀式,大造聲勢,為眾壯膽。
那天,還是四月廿四日,祭鱷儀式在江邊舉行,韓愈令人把“全豬一、全羊一”投入江中,當作祭品,然後,當眾宣讀自己連夜草就的百字祭文《祭鱷魚文》,借皇帝名義,命令鱷魚乖乖地迴歸大海,別再危害百姓。這場“祭鱷”之後,奇蹟出現了。據《韓愈傳》所載,祭鱷的當天晚上,颳起暴風,雷鳴電閃,天亮以後,江水都乾涸了,鱷魚真的西遷六十里以外。從此不再危害潮州百姓。
這就成為千古美談,也為千古奇談。洶洶千年惡鱷,就憑韓文公這一紙祭文,就全部逃進大海里,而且畏懼得長久不敢回頭?而還是《韓愈傳》正史所載,真叫千百年里人們不能理解?有賢人說,要不鱷魚感於韓愈為民圖福的真誠,或憐於韓愈乃朝廷棟樑,委屈至潮州之苦?但它們畢竟真的溜跑了!當然,我想,這動員會之後,潮州那些捕鱷神手和全城百姓一定是來了一場“人民戰爭”,或一月半月,“刀、藥、索”齊下,來了一場大搜捕,這恐是鱷魚溜走的一個重要原因。當然,此後直至明代,史載還有鱷魚在潮州出現,那或許是那些膽大的鱷魚忘了當年韓愈祭鱷的雄威而試著“尋死”來了,但當今鱷魚終究在潮州絕跡,我們還應記韓愈當年的大功吧。
據說,泰國的鱷魚是被韓文公祭去的。韓文公在越南影響也很大。明宣宗宣德六年(1431年),阮氏皇朝先祖阮銓自命為地方官長,時越南使用漢字,因紅河口有很多鱷魚吞食人畜,他也鄭重其事舉行祭鱷儀式,抄了韓愈的《祭鱷魚文》投於江中,傳說那些被韓愈祭到紅河口(今河內)的鱷魚又只好西遷到湄南河(泰國)去了。可見《祭鱷魚文》的國際影響。而真正的鱷魚,其實是祭不走的。據史載,韓愈離開潮州二十九年後,鱷渡還有鱷魚,唐劉恂《嶺表錄異》載:“鱷魚灘損壞舟船,平生寶玩,古書圖畫,一時沉失,遂不敢接近,乃是鱷魚之窟宅也。”宋·沈括的《夢溪筆談》載:“惡溪鱷魚,唐昌黎(愈)驅之之前,宋文惠(陳堯佐)戮之於後而種不絕,至王齊直知潮州,復釣得一鱷,其大如船,乃命畫工肖其形狀,畫為圖本以示後。”清林大川《韓江記》又錄有《藥鱷》“鱷魚佔據惡溪,一生十卵,其類甚繁,非驅之捕之釣之所可盡。若我潮人惡其害物傷人,乃滿載藥灰,直抵魚穴,鳴鼓一聲,十船齊下,急掉船回以避之,食頃,藥灰性發,江翻水立,岸撼山搖,載沉載浮,其類盡殲。”
廣東人眼中的韓愈:(4)
可見,韓愈刺潮治鱷時,最少唐劉恂所記的《嶺表錄異》二十九年內,並沒有史書記載韓江再有鱷魚。或有或無,成為歷史疑案。但我想,大約是無。因為,祭鱷之後,韓江中還有鱷魚為害,那麼,韓愈的祭鱷魚文就會在潮州人中視為廢紙一張,在當年就會成為笑柄,哪會流傳至今呢?當然,韓文的流傳跟這大文宗的如椽之筆,跟他的名氣有關,但誰也不會傳一篇祭而沒效的祭鱷文吧。但以我的淺陋之見,鱷魚聽了祭文之後逃與不逃,倒不是緊要的事。不逃也難怪韓公,因他畢竟只花了一豬一羊,也不浪費民財,不像當今搞一項慶典什麼的,一動就幾百萬幾千萬。至於區區五百字的祭文,在韓公來說,也只是吸一袋子煙的工夫,揮手而就。但作為一府之官,萬里跋涉從京都來到了南荒之地,又在飽受委屈之後置個人的恩怨於度外,下車伊始,就盡力為民除害,單單這一愛民的良苦用心就可欽可敬,值得千古傳頌。
(三)
治水興農,贖放奴婢,此乃三賢。
韓愈到潮這一年,正是元和四年,潮州風不調、雨不順,六月初,溪雨將為人災。韓愈剛寫完《祭鱷魚文》,墨汁未乾,又急急寫了《祭城皇文》,潮刺史“奔走分告,乞晴於明神”。不久,“淫雨既霽,蠶豆以成”,刺史正為早稻、夏蠶豐收而高興時,到了深秋,過量的雨水又使刺史焦慮:“歲日盡矣,稻不可以複種,而蠶不可以覆育?”蠶工桑婦將如何度日,而官府又何從徵賦稅?他又揮筆寫了《又祭止雨文》,曰:“非神不愛人,刺史失所職也。百姓無罪,使至極也?”“刺史不仁,可坐以罪,惟彼無辜,惠以福也”。文中聲聲自責,以求上天降憐,可見韓愈為百姓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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