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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遠”二字。但是根據張氏宗譜的“宗歲兆聯芳,祖澤益福慶”排名,父親的譜名則為“芳松”,但我從未見父親用過這名字,也從未聽他說起過這名字。
父親有三弟二妹。我的二叔名心恆,又名嘯空,譜名芳柏。三叔名心白,字樸野,譜名芳槐。四叔名心達,字牧野,譜名芳楠。三叔四叔是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因此鬧了不少的笑話。大姑名其範,字竹影。小姑名其偉。
從張戴氏太夫人說起(2)
祖父逝世得早,祖母只有36歲,父親是長子,不過17歲,小姑尚在襁褓中,祖父又沒有留下餘財,可想而知,祖母的日子有多麼艱難,她含辛茹苦,把六個孩子撫養成人,實在是難!難!難!
正因如此,父親事母極孝,是出了名的大孝子,對祖母的話是銘刻在心,從不敢忘,也從沒有迕違過祖母庭訓。父親在寫《金粉世家》時,知道祖母喜歡這部小說,就每日把報上的連載,親自讀給祖母聽,不管多忙,他都絕不假手於人,成了他天天必做的功課!
1951年,我們搬到了磚塔衚衕43號的小四合院裡。父親大病初癒,說話行動都很不方便,他得到了祖母這張照片,便把照片掛在北屋客廳正中牆上,每年的除夕,他都要讓二家兄在院子裡燃放鞭炮,父親點上了蠟燭,畢恭畢敬,虔誠無比地向祖母像跪拜,年年的三十晚上,都要“接祖宗回家過年”,在他極其認真地做著這些事的時候,並不要求我們跪拜,他說:“這不是迷信,我是在做我心之所安的事,這樣,可以讓我的思念,得到一些慰藉。”1967年的除夕,正是“文化大革命”的高潮中,他的親友,大都在劫難逃,都在生死未卜之中,他的心情極其鬱悶,身體益發虛弱,行動很不方便了,但他仍然沒有忘記“接祖宗回家過年”,他讓二舍妹蓉蓉用白蘿蔔切成兩個蠟燭臺,點上紅蠟,我和內子攙扶著他,抖抖顫顫地向祖母像跪拜,熒熒的燭光輝映著他的臉,是那樣的肅穆祥和。可能他有一種預感,兩眼凝視著祖母像,臉上顯露出一種孩子般的天真,嘴角輕輕嚅動著,似乎在傾訴著什麼。霎那間,我有了一種非常溫柔、非常聖潔的感情,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
江南水鄉的學童生活(1)
有人認為《北雁南飛》、《春明外史》、《巴山夜雨》是父親不同時期的夫子自道,這當然不是事實,小說就是小說,它不是照搬生活,更不能是真人真事。話雖如此,但卻也不是空穴來風,雖然不是自傳,但它卻是父親曾經生活過的背景,透過書中的描寫,可以使我們瞭解到那些地方的民風、民情、生活習慣、地域風貌以及歷史文化等等。這些方方面面、林林總總的生活環境,自然會影響到一個人的成長,甚至決定一個人一生的命運。我在序言中曾經說過,由於各種原因,我們沒有父親幼年和少年時的相片,幸虧他寫了一部《北雁南飛》,從這本書中,我們可以知道他少年時讀書的所在地,三湖鎮的種種情況,也知道了他在“經館”①唸書是什麼樣子,從這些描寫中,讓我們從側面瞭解到當時的歷史背景,從中可以尋覓到他的成長軌跡,走過的足印。
父親的童年,是在曾祖父的官衙中渡過的。曾祖父長年的戎馬生涯,使他養成了“拳不離手”的習慣,每日清晨,他總要在院子裡打拳舞槍,精湛的武功,矯健的身手,真是快如脫兔,靜如泰山,使父親佩服得五體投地,曾祖父是他幼小心靈中的偶像!對他的成長,性格的形成,有著巨大影響。練完了武功,祖孫二人也會嬉戲一番,父親在《劍膽琴心》的自序中寫道:“公常閒立廊廡,一腳蹺起二三尺,令恨水跨其上,顛簸作呼馬聲曰:‘兒願作英雄乎?’餘曰:‘願學爹爹②跨高馬,佩長劍。’公大樂,就署中山羊,制小鞍轡,砍竹為刀,削葦作箭,輒令兩老兵教驅射舞之術於院中。恨水顧盼自雄,亦儼然一小將領也。”這一段,立“羊”橫刀,“沙場”馳騁的童年趣事,使父親終身不忘,他在1947年4月4日在北平《新民報》撰文《我做小孩的時候》,再次提起此事,直到晚年,他和我們閒聊,還不止一次說起這段童年往事,說到動情處,會呵呵地笑起來,這出自心底的開懷大笑,感染著我們跟他一起笑起來。由於曾祖父對他的巨大影響,父親雖手無縛雞之力,在吐屬蘊藉的文人風格中,又會掩飾不住一般耿介的陽剛之氣。
父親6歲入私塾,念蒙學,向孔夫子及先生行過禮後,就是正式學生了。所謂蒙家,就是先生只教讀而不解釋文義。塾裡的學生年齡大小不一,讀的書本也不一樣,先生只要求學生大聲誦讀,於是你念你的“人之初,性本善”,他念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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