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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步,轉身走到桌邊坐下,慢慢地倒了杯茶:“陪著說了一天廢話,嗓子都啞了。”
許斂寧恨不得拿圓腳凳子砸他,沒好氣道:“那你還不去洗洗睡了?”
他微微笑道:“你便這樣急著趕我走?”
許斂寧沒說話。
他喝了幾口茶,站起身道:“那麼我去睡了。”
“我想問你……”許斂寧咬咬牙,還是說下去,“你們人人都尊敬的許師叔……他後來有沒有說過什麼?”
張惟宜垂下眼,輕聲道:“我聽過一個故事,就怕你不願聽我說完。”
許斂寧板著臉道:“你坐下來慢慢說,我今日想聽了。”
他旋身坐下,抬手又倒了杯茶,卻只是端著杯子:“我是聽一個喝醉的人說的。他說他有一位紅顏知己,兩人摯情深厚,本是要在一起一輩子的。可是爹孃卻為他定了親。那位姑娘是一派之主,心高氣傲,知道他心中有所牽掛,便提出解除婚約。他感激對方諒解,對她更是毫無防範,卻不知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許斂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只聽他又繼續道:“那位姑娘最是高傲,氣不過明定的夫君舍她而在意了別人,便在酒中下了藥。結果兩人便……咳,那女子當夜便珠胎暗結了。”
她手一抖,茶水灑了出來,也沒太在意:“……然後呢?”
“他當時並不知道,心中悔恨,找到心上人坦白。對方雖然傷心,卻也沒怪他,甚至甘願屈居側室。可是那位姑娘卻告訴他們,她不願要一個眼中完全沒有自己的夫君,於是就承諾勸兩方父母退婚。”當時三妻四妾本屬平常,何況這也是沒有法子,“可是最後,那位姑娘當場反悔,反而說出他們之前的糾葛,兩人倉促成婚。後面的事,你應是知道的。”
許斂寧失神許久,喃喃道:“原來如此。”
“斂寧,有些事並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樣。就算是聽故事,你也要多聽幾個人說。”張惟宜看著她,只見她還是坐著沒動,也沒朝自己看上一眼,“早點睡吧,我回房去了。”他站起身,撿起地上的外袍玉帶,走到門口時卻停住了。
“其實,那天在復真觀,你聽見我和大哥說的那些話了罷。”
許斂寧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方才明白他說了什麼,等到轉頭看他,他已經去得遠了。
“我自有分寸,不會陷得深了。”
“也許有一日她對我深情至斯、不可自拔,豈不是更好?朝堂之上爾虞我詐,錯不得半分,我終是一個人,若能有她,也多一助力。”
那日不是一點震動都沒有。原本以為在利用別人,卻反過來被別人算計了。
彼此之間心照不宣,卻假裝不知。
溫柔是假的,體貼是假的,連人心都是假的。
有時候也會想,是不是自己想的種種,其實也是假的?
那年除夕,大雪落了好幾日,她站雪地裡看著屋內和樂的景象,覺得通徹的寒意。不是天冷,而是心冷。她才是該被摒棄的那一個。然而他們還是接受了她,忍受著她在眼前不斷勾起過去的傷心事。她卻一直不知道。
那麼本該稱作爹爹的人後來這樣對她,也完全沒有錯。除了扯不斷的血緣,他們根本就是陌生人。
她還有什麼資格去報復?原來從頭到尾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痛恨糾結。
一夕之間,那麼多年的堅持化成一場鬧劇,卻是那麼無可奈何又哭笑不得……
翌日,許斂寧腳步虛浮地去花廳用早點。她也知道自己的臉色必定很難看,所以也沒理會其他人驚疑不定的眼神。
“你昨夜沒睡好?”吃完早點後走出花廳,張惟宜抬手托起她的下巴細細端詳,“眼睛倒不腫,看來沒有哭過。要麼今日就不出去了,你再好好休息一日?”
許斂寧打掉他的手:“還是照舊吧。”頓了頓,語氣微微透出些軟弱:“我怕靜下來又想到那些事情。”
兩個人輕裝簡行,一旁早有人備了馬。許斂寧走過去牽馬,只聽夜照低低嘶叫一聲,大模大樣地將馬屁股對準她。她瞧也沒瞧,徑自去牽一旁的黃雲馬。張惟宜眼中帶笑,伸手拍了拍夜照的脖子。
“這邊下去就是崇麗閣,”勒馬在錦江邊緩緩前行,張惟宜淡淡道,“是為唐朝的才女洪度而建。”
“洪度是指薛濤麼?”許斂寧問了一句。
“嗯,薛濤與當時的白居易等名流才子也有過交往,更是同元微之有過一段,之後獨老江邊,便隱居與此。”世家子弟本是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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