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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慌亂,從空中直墜下來。幾秒鐘的功夫,我的身體就感到被什麼巨大的力量撞擊了一下,接著那巨鳥的龐大身軀鋪天蓋地壓在我身上,頓時,周圍漆黑一團。
我被窒息了,昏昏沉沉的失去了知覺。
七、身陷鬼沼
當我從昏迷中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片綠草地裡。太陽已經西斜,紅霞滿天。
我坐起來,覺得渾身的筋骨劇痛,象散了架。襤褸的衣服沾滿血汙。在我的身旁有兩根扇子般的黑羽毛,落在草尖上。我這才想起在空中與那隻惡鳥的生死搏鬥。只是那巨鳥已經負傷不知逃向何處去了。遠方是隱隱約約的淡藍色的布喀達坂山,連綿起伏,峰巔白雪皚皚。山腳連著開闊的戈壁沙漠,沙漠接著平坦的翠綠的草甸。這是沙漠中的綠洲。
傷口的疼痛令我咒罵那惡鳥,但也要感謝它。不是因為這惡鳥,我會困死在沙漠中。我的旅行包遺留在沙漠裡了,鋼砂火藥槍、手電筒、行軍水壺、尼龍繩索都沒有了,除了身上穿著的何西鳳編織的毛線衣、皮夾襖裡的《踏雪尋梅圖》和手裡的那柄七星藏刀。現在我得儘快找到水和食物。我試著站立起來,但渾身巨痛又使我撲倒在草地上。草地是白泡沫狀的鹽鹼地。一叢叢的蘆葦正長得旺盛,綠茵茵的,莖杆矮小。駱駝草一簇簇形成小山包,向四周伸出尖利的刺。我用藏刀刨挖一叢蘆葦,白花花的一層鹽鹼被剝開,土地漸漸的溼潤,拔出一截白嫩嫩的蘆根,迫不及待地塞如口中,連泥帶沙咀嚼著,蘆根裡榨出甜絲絲的水份,最後連渣也吞下肚去。又連拔幾根,吃過後覺得有些力氣了。在水份較充足的地帶,又挖掘到幾支聳立在土裡象香腸棒似的粉紅色的鎖陽,味道微鹹澀。
我爬上一個土坡,抬頭眺望,發現不遠處有一條小河,河水映著西天淡淡的晚霞。在河上游的遠方,半空中升起一縷筆直的煙柱,那是炊煙!有煙火必有人家。我想起“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這句唐詩來。
我如釋負重地吐了口氣,便蹣跚著走到小河邊。河水很清,靜悄悄地流淌,兩隻麻雀受到驚嚇,喳喳地叫喚著飛離河岸。我蹲下身,咕咚咕咚喝了個飽,雖然味道鹹澀,但渾身舒服極了。微微的涼風拂過,四處靜謐,偶爾能聽到一兩聲斑頭雁的鳴叫和野鴨撲楞楞從河邊的蘆葦叢中飛起的響聲。我朝著那炊煙升起的地方放聲呼叫,但隨即就被空曠的原野吞沒。無濟於事,只好涉水過河。河水不深,只沒到膝蓋,涼涼的水流在我兩腿間泛起漣漪。
一彎皎潔的新月已經升起,草地裡佈滿明明幽幽的影子。黑綽綽的是草垛,明晃晃的是鹽鹼沼澤。這一帶水草肥美,空氣裡瀰漫著青草味和牛羊糞的臊味。因為多水,常年積澱的腐草漚成了爛泥,成了黑乎乎、粘稠如漿的沼澤地。我尋著突起的草墊子一蹦一跳地前進,儘管後腰和腿部還在隱隱作痛。兩隻腳粘滿了泥漿,沉甸甸滑膩膩的。有幾次我差點滑進沼澤,虧得抓住了柔韌的蘆葦,才爬上來。但最終我還是沒能逃脫厄運,一腳踩在一棵草墊上,不想草墊虛浮在爛泥上,使我腳下一滑,失去平衡掉進一汪水潭裡。本以為沼澤不深,可以爬上來,但越抽動兩腿越陷得深了。
我無法脫身,伸手抓不到岸邊的蘆葦。也不敢再動彈,因為我想起何西寧的父親給我們講過的故事(他在沼澤地裡打野兔時也難免掉進沼澤):有一位新獵手有一次掉進沼澤中,因為沒有經驗,驚慌失措地在裡面掙扎,結果越動越陷得深,後來泥漿埋過頭頂就悶死了。老獵人說,一旦掉進沼澤,首先要鎮定,不可掙扎,這樣人就不會再下沉。如果有人幫忙,一根繩子或木棍就能拉你上來。如果有木板拋進一塊來,遇險人自己也能爬出來。但沒有人幫助又沒有工具怎麼自救呢?唯一的辦法就是緩緩地平躺下去,伸平兩臂,然後緩緩抽動兩腿,拔出腿後就能爬出來。但這種方法很冒險,弄不好會喪命。我試著平躺下來,可是兩腿根本拔不出,我真的束手無策了。
鹽鹼沼澤地人稱“鬼沼”,凡是掉進“鬼沼”的生靈,十有###都逃不出死亡的命運。這片沼澤地也不知使多少野犛牛、野馬、野兔、藏羚羊還有牧民的牛羊馬掉進去永無見天之日。甚至連機敏狡猾的野狼、草狐也難逃厄運。
我已在劫難逃。
銀鐮般的新月掛在中天,星星安靜地眨著眼。涼涼的晚風吹拂著我蓬亂的粘滿泥漿的頭髮和絡腮鬍須。我望著明月,裡面有一座廣寒宮,宮裡住著嫦娥,她為什麼不肯拋一束絲帶來救我呢?吳剛還在掄著板斧拼命地砍伐桂樹,忽然間那桂樹被砍斷,直墜下來,掉在我身邊。真是蒼天有眼,我命不該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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