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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壺。明月不歸沉碧海,白雲愁色滿蒼梧。
眾人臉色急變,方知這首唐詩何以滿布感傷,又是什麼“明月不歸沉碧海”,又是什麼“白雲愁色滿蒼梧”,如此愁雲慘霧,果然是拿來憑弔死人的。
大海死寂,宛如墳場,忽聽河野洋雄厲聲吶喊:“八嘎!”喊聲遠遠送了出去,有如負傷野獸臨死哀鳴,他揪住大內良臣的衣襟,吼叫道:“良臣!你那張海圖究竟怎麼來的?真是你祖父傳下來的嗎?”大內良臣使勁掙扎,卻比不上他的力大,只能喘道:“一半算是……”
河野洋雄怒道:“胡說!什麼叫一半算是?”大內良臣喘道:“這……這張圖是我祖父的東西,可三十年前,‘應永之亂’時,卻給幕府奪走了……”河野洋雄嘿嘿笑道:“誰曉得一個月前,幕府卻遣使過來,把這張圖交還給你了,是麼?”大內良臣喃喃地道:“你……你怎麼知道的?”河野洋雄鬆開了手,嘆道:“傻瓜,我的圖……也是這樣送來的啊……”
大內良臣張大了嘴,驟然之間,人人也都發覺了一件事,原來滿場豪傑雲集在此,背後都有同一個理由,那便是隱身室町的“幕府大將軍”。
幕府大將軍向來城府深沉,如今多方示好,把眾高手一一引到夢海,卻是什麼樣的用心?全場彷徨不安,卻聽那“閻將軍”笑了笑,道:“一個月前,我聽說大內氏找上了河野氏,兩家打算聯手闖進夢海,我得知之後,坐立難安,便連夜率眾出山,追到了海上……”他頓了頓,輕輕笑道,“逸海上人,這訊息是你放出來的吧?”說話間,霧氣中便現出了大批忍眾,個個身影矇矓,手中卻精光霍霍,已然亮出了“掌中劍”。
眼見逸海上人遲不答話,河野洋雄手按刀柄,霍地將手一抽,但聽刷刷連聲,河野家眾盡數拔刀,已將逸海上人團團包圍。那“閻將軍”笑了一笑,徑自緩步上前,輕聲道:“逸海,多年交情,你就不必瞞我了,說吧……你是‘金閣寺’的人,是麼?”
這“金閣寺”並非尋常佛院,而是前東瀛霸主“源道義”退隱出家之地。此人本姓“足利”,號曰“義滿”,乃是開創室町幕府的一代梟雄,晚年自感殺人過多,便剃度出家,複姓源氏,改名道義,此後隱身“金閣寺”,秘密掌控政局。如今梟雄雖死,餘威猶存,當時東瀛人提及幕府令出之地,仍以“金閣寺”相稱,足見其殺權之重。
逸海上人身陷重圍,偏又手無寸鐵,僅憑一根柺杖禦敵,若要與河野洋雄的太刀相撞,立時便要斷折,更遑論要與高深莫測的“閻將軍”出手交戰?
大內良臣深怕血濺五步,忙上前勸阻:“等等,先別動手,大家有話好說……”話聲未畢,已給河野洋雄一把拉開,怒道:“傻瓜!你還沒發覺麼?這是‘金閣寺’佈置的騙局啊!”
日本人不同於他國子民,民風向來好勝,這“夢海”雖然詭異多端,卻也嚇不倒他們,反而是數百年的傳說積累,引得舉國上下前仆後繼,人人葬身大海,便如飛蛾撲火一般。依此看來,這“義政將軍”正是要借刀殺人,將滿船政敵一網打盡。至於這“逸海上人”,想必另有安排接應,隨時準備逃生。
大內良臣呆了半晌,忙道:“不會的,義滿將軍早就謝世了,現下是他的孫兒‘義政將軍’當家作主,他好好的一個佳公子,豈忍加害我等?”還待再說,眾家臣卻已圍了過來,大聲道:“主公快醒醒啊!您忘了令伯祖義弘公是怎麼死的嗎?千萬不能相信幕府的人啊!”
前事不忘,後世之師。大內氏與足利氏之間早有宿怨,當年大內義弘是七國守護、幕府功臣,卻因手掌貿易大權,引發足利義滿覬覦,也是幕府長年侵逼,終於引發了“應永之亂”,區區四十天不到,足利義滿兵臨城下,脅迫大內義弘切腹自殺,此後幕府軟硬兼施,屢屢教唆大內家子孫內鬥,如此血淋淋的教訓放在眼前,豈能不加提防?
足利氏一向攻於心計,縱使足利義滿已死,仍舊不能掉以輕心,眾武士全數出身周防、長門等地,皆是大內氏的數代家臣,此時護主心切,莫不苦心勸諫,就怕他再次中計上當。
全場殺氣騰騰,都在等候逸海上人說話。只聽他深深嘆了口氣,道:“你們說對了,我是‘金閣寺’的人。從年輕到老,我一直追隨義滿將軍。”河野洋雄冷笑道:“猴子也會從樹上掉下來啊,逸海上人,你苦心設計這個騙局,也真辛苦你啦。”
逸海上人嘆道:“諸位會錯意了。老衲雖然是幕府的人,可此番邀集各位進來夢海,卻真是一片誠心,絕無分毫陷害之意。”河野洋雄冷笑道:“一片誠心?難不成你真是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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