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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是嫩芽包房的小姐。今天,彭三來沒直接上樓,和安姐眉飛色舞地說了一陣話,臨上樓去安姐塞給彭三一盒硬包的三五煙,安姐說:什麼時候吃,我叫人給你們送去。
彭三略微尋思一下,說9點吧,做得清淡一點。
我正去吧檯取飲料,安姐隨手寫份選單給我,讓我送到後廚去,並說,9點鐘由我送到二樓嫩芽包房。
從一樓到二樓,樓梯鋪著深紅地毯,我端著菜盤走到嫩芽包房前,敲門,裡邊有人開門後我才進去,放菜盤的一剎那,我看見了胡亂攏著頭髮的小慧,一下子驚呆啦。小慧迅速從尷尬的窘迫中解脫出來,她接過菜盤,小聲叫我名字,要說的話都含在名字中,讓我自己去理解,好在這一切彭三沒看到,包房光線很暗,只開一盞彩色的壁燈。他點支菸,深深地吸著。我帶著對小慧的不滿,知趣地退出房來,門立刻關上,聽見鎖門聲。
這一幕弄得我心神不安,精力老不集中,竟把聽裝的啤酒當花生露給女客人倒上。女客人大喊大叫,像吃了蒼蠅似的,又嘔又吐。我一個勁兒地道歉,至少說了幾十句對不起。那女客人不依不饒。非要找老闆不可。安姐過來,讓女客人說了一遍事情經過,爾後不慌不忙地說:好吧,我們按店規處分她。說著親自給那女客人重新倒了一杯花生露,連說兩句,對不起。
客人離開後,安姐說:沒什麼,你從來都不出錯的,以後注意就是啦。
夜餐我沒有吃,早早上了樓,躺在床上,滿腦子嫩芽包房的情形:昏暗的燈光下,只小慧和彭三兩人喝酒,小慧是不能喝酒的。那年,小慧偷喝了她爸的白酒,醉了一天一夜不省人事。萬一彭三不安好心,用白酒灌醉了小慧,然後……我真不敢往下想,我急出眼淚。
濃郁的玫瑰香味飄進來,不用看人,我知道常大香回來了,她端來兩個方便盒,一個盒裝著米飯,一個盒裝著我愛吃的幹豆腐炒蒜苗。她說:安姐特意叫後廚給你做的。怎麼,氣還沒消啊?酒店是個小社會,什麼樣的人都有,當碰到瘋狗啦。
我說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兒,其實我做得也不對。常大香掏出一盒女士香菸點著,吸了一口,說姑奶奶,那你抽的哪股邪瘋?見我不吱聲,她便以大姐的口吻訓我一頓,說我耍小孩子脾氣,這是在酒店不是在家,你是出來當小姐不是做公主,吃不得屈受不得氣怎麼行啊?她越說越起勁兒,大拇指和食指夾著香菸,一根接一根吸。如果我不說出真話,真怕氣壞她。我便把事情的原委告訴她,她將半截煙戳進窗臺花盆的土裡,用村裡人常說的那句話說我:祖墳哭不過來,還哭亂屍崗子呢?
常大香的意思是說,你顧你自己都顧不過來,還顧別人。我說我們從小到大是手足姐妹,眼見她出軌我怎能不管。常大香說我是十足的土二迷糊、土包子,一輩子受窮的命,該回金兔村去種地,嫁給二臣子,養孩子做飯餵雞打狗看家望門……我給她奚落訓斥,不,準確說大罵一頓,委屈得流淚。
我哭得傷心,原以為她會勸我。常大香坐在床邊,凝視窗外,簌簌掉起眼淚。我挨她坐下,反過來勸她:大香姐,都是我不好,惹你生氣,原諒我吧。
唉,常大香深深嘆口氣,搖搖頭,她說她不是因我哭,而是為自己傷心。她起身拴上門,脫掉上衣,解開乳罩,那景象太嚇人啦,一對乳房青一塊紫一塊,還有幾塊明顯的疤瘢。她告訴我,每一塊傷疤都有來歷,當小姐的甜酸苦辣全記錄在這裡。特別是陪客人的小姐,是客人的花瓶,任憑人家擺放。善待惡待,都得承受。
×月×日
小慧一夜沒有回宿舍,整個上午也不見她的人影。我有些擔心,會不會出事。嫩芽我又不能進去看,酒店有規定,服務小姐不准許隨便進入不屬自己服務範圍內的房間,老闆或帶班的差遣除外。
第二部 第四節(2)
我跑回宿舍找常大香,她不在。二樓的服務員說常大香上街去做美容。還去問誰?我打定主意,去問安姐。她告訴我,小慧昨夜喝多了酒,因此沒回宿舍。今早與彭三一起上街吃早點,估計他們要逛逛商場什麼的,你不用擔心。
喝多了,和彭三在包廂裡呆了一夜。最壞的事情可能已經發生了……什麼都別想啦。我跑進洗手間,使勁掐自己的大腿,控制一下情緒,直到感覺疼痛,才平靜下來,心裡開始恨小慧。
一天沒見小慧的影,今天客人又多,從早到晚,我伺候了8桌,實在累得不行。躺下便睡著,不知什麼時候,煙味和酒味混在一起的氣味灌滿我的被窩,我被碰醒,小慧躺在身邊。我氣惱地說: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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