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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全心信奉和追隨的領袖,卻能為了組織大局,將你捨棄,任你喪命敵軍刀下而不為所動;這個生死相隨的愛人,卻能為了他的事業和野心,將你瞞騙,任你深陷殘酷的權謀鬥爭而不施援手。
最無法想象的,是這個人,明知自己愛他至深,明知自己上天下地,唯獨牽掛他一人,卻忍心將計就計,忍心瞧著自己纏綿病榻,忍心配合著皇帝的用意假死,忍心令自己落入無窮的自責、無望、痛不欲生的苦痛中。
然後,劫後餘生一樣的重逢,他態度輕描淡寫道,你受苦了。
你受苦了,此後,仍由我來護你。
於是,那些苦就因此而平復了嗎?
於是,那支離破碎的信任,就能因此而得到救贖了嗎?
蕭墨存在這一刻,心中百味交集。他很想嘲笑,很想諷刺,很想指著沈慕銳的鼻子讓他滾,很想控訴,討伐,責難,很想問他,作為那場變故最大的贏家,他是否真的躊躇滿志,意氣風發,他是否真的覺得,活生生的人命,抵不上他的野心和抱負?人心硬生生裂成碎片的痛苦,真的能被勝利的瞬間喜悅給完全抵消?將一個人,從熱愛生活逼到生無可戀,真的,沒有關係?
可是突然之間,一陣虛軟無力襲上心頭,對著這樣一個人,他能說什麼?能問什麼?一切早已成定局,所有死去的人永不會復生,所有的傷痛,仍然捂在心頭,一任流血潰爛。蕭墨存兩世為人,從沒有哪一刻,如現在這般,覺得語言蒼白無力,覺得話語失去意義。他張著嘴,卻問不出哪怕一句話。他忽然覺得,自己拼了命,想要來見這個人,卻在真正見到他的這一刻,卻反倒寧願,自己從來沒有見過他。
然而,既便如此,愛,卻仍然存在。
這個男人還活著,自己便仍然渴望著他的愛,仍然身不由己,要違背內心的道德,違背做人的原則,去迎合他,去接納他,去說服自己,沈慕銳,也是情非得已。
蕭墨存,說到底,你也不過是個懦夫。
他痛苦地閉上了眼,那原本在腦子裡演練了好久的重逢話語,到了此刻,也只是,化作一聲無聲的嘆息。
“怎麼了?見到我,只會傻傻流淚?”沈慕銳柔聲道,微笑著觸控他的臉頰,輕輕拭去那上面的淚水,稍一使力,已將他整個納入懷中。隨即滿足地喟嘆一聲,低聲在他耳畔道:“猶在夢中,此刻我也感覺猶在夢中。墨存,經此一別,我方明白,你在我心中是何等分量。我沈慕銳這一生,做過的事從不後悔,只這一次,我卻後悔了。我後悔了。”他將頭埋入蕭墨存的頸項肩窩,貪婪地呼吸他身上特有的清香及藥香,順著他雪白柔軟的肌膚吻了好幾下,方抬起頭,笑道:“你不問我後悔什麼?”
蕭墨存腦袋一片空白,愣愣地問道:“後悔什麼?”
沈慕銳憐愛地看著他,道:“自然是後悔讓你離開我這麼久。”
蕭墨存喃喃重複道:“是啊,都這麼久了。”
沈慕銳猶豫地問:“你,怪我麼?怪我這麼許久,都不曾來接你?”
蕭墨存調回視線,茫然地看著他,半響,方搖頭道:“不怪。”
沈慕銳低低笑了,將他擁緊,一寸一寸地摩挲他的身子,喜不自禁地道:“果然是我看上的人,你知我心,我也知你心。盟內遭受變故,亟待重整,我功力未復,又受了傷,實在無暇分身。但我心裡,卻日夜恨不得插翅飛去京師,將你迎回,這等相思入骨,可真難熬得緊。墨存,你呢,想我不曾?”
蕭墨存悽然一笑,伸手摸上沈慕銳的臉頰,沿著眉毛顴骨,一路順延而下。那分明是自己深愛的人啊,再如何心灰意冷,卻仍然無法對他背過身去,他嘆了口氣,道:“想,怎能不想?”
“是啊,怎能不想,我們總是這般心意相通。”沈慕銳握住他的手,放到嘴邊,細細親吻,再貼到自己臉頰上,極盡眷顧之能事。他嘴角帶著笑,眼睛裡閃耀柔情之光,道:“離開這麼久,我方知道何為度日如年。實在想得緊了,就老飛鴿傳書,命京裡的弟兄打探你的訊息。聽到你入宮,我真恨不得立即恢復功力,將那狗皇帝一刀切了。可又一想,那皇宮畢竟是取天下供養之地,你養病可不正要那些個東西麼?這麼一想,才略略放心了些,這才沒命人著急接你回來。”
蕭墨存順著他的口氣,緩緩地道:“是啊,況且你部眾亟待重整,皇宮大內高手如雲,又豈能再受折損?”
沈慕銳呵呵笑了起來,道:“若不是我功力一直未恢復,早進去偷你出來了。不過我的墨存聰明過人,自己個想了法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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