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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小寶兒得意地笑了起來:“那是因為,人本來只有一隻左眼。”
徐達升其實隱約猜到答案,只是不知為何,沒有立即講出來而已。他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道:“好吧,我輸了,你要我幹嘛?此後不得欺負你?”
“主子說,你這種人無趣得緊,不欺負人,就沒法找樂子。我該可憐你,而不是生你的氣,更不該被你逗哭,”小寶兒大聲地道:“主子說,若這個賭打贏了,你也無需做什麼,只要此後十日,不再開口說話便是。”
徐達升呆了呆,他沒有想到,蕭墨存只是與他相處數日,交談半句,便能如此看透他。他生性好動,好容易遇到小寶兒這樣有趣的玩意兒,怎忍得住不去逗弄?現下不讓他說話,還要十日之多,真比什麼懲罰還難受。小寶兒見他露出從未見過的呆滯,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卻發覺徐達升收斂呆相,一眨不眨地瞪著那孩子從未見過的燦爛笑臉,眼光專注而略有迷惑,閃著莫名晦澀的光。小寶兒有些害怕,不敢再笑,悄悄往後挪了挪,一扭身遠遠地跑開去。
這一日,行到一處小鎮,與一路風餐露宿不同,此次歇息,居然得以入住民居。一應陳設雖為簡陋,但只有顛簸流離的人才明白,吃口熱飯,睡在頭上有瓦的熱炕頭上,是何等愜意的一件事。蕭墨存籲出一口氣,躺在民居內的陋床上,厚實的棉被環繞在身,錦衣玉食慣了的晉陽公子,此刻居然心生安逸之感。他微微嘆了口氣,卻聽得門外傳來剝啄之聲。若是小寶兒,此刻怕早已揚起脆生生的嗓音,喚一聲:“主子——”了,他嘆了口氣,這凌天盟,怎的連個安穩覺都不讓人睡?他只得爬了起來,披上沿途添置的厚厚棉襖,道:“請進吧。”
門扉被嘎吱一聲推開,卻是徐達升親自奉了一晚熱騰騰的藥汁,走了進來。進門便道:“老子只答應不跟你的小隨從說話,可沒答應不跟你說。喝藥吧。”
他將那碗藥往桌上一擱,不耐地道:“這裡頭可有不少好東西,乃是千金求得的古方子,便是一腳臨近棺材了,喝了這個,也能將他拉回來。你趕緊趁熱喝了,回來還有三貼,此後每日一貼,便是你這樣的病鬼,只怕服用後也神采奕奕。”
他等了半響,卻見蕭墨存並不動手,只是看著那碗藥,一雙美眸無盡憂傷,似乎將人生所有說不出得不到求不得的苦,都在那靜默無聲的凝視中,悄然流淌出來。徐達升一生肆意慣了,從不見人間這等疾苦,這時候看了,只覺心裡有種難言的難受,他不由自主地開口道:“喝啊,這藥是千真萬確的,我們大當家花了重金,遍訪江湖,花了不少心思才弄來的東西。你若是心中有疑,信不過徐某人,不若我喝上一口,如何?”
蕭墨存閉了閉眼,再睜開,緩緩道:“在我的家鄉,為了紀念一位偉大的神,人們一到十二月二十四日,均要過一個節日。”他的眼神空曠飄渺,似乎停在不知名的某處,一抹淡到無痕的微笑浮了上來,輕聲道:“那一天,我們飯桌上,會按風俗擺放一隻大落肥鵝那般的雞,一家男女老少,均團坐在一塊,分享這隻雞身上並不可口的肉。我抗議過很多回,可長輩們觀念根深蒂固,早已融入這等習俗,我的抗議,常常被當成當夜餐桌上一則笑談。”
徐達升疑惑地看著他,蕭墨存並不理會,只落入自己的回憶,輕聲道:“知道我們如何弄那隻大雞嗎?我們會在十二月之前,將之養肥到極致,過節的前天方動手宰殺,再往其腹中填入無數佐料,還有水果。出來的肉質,即使仍然難吃,可到底,已經儘可能令其美味了。”
徐達升忍不住打斷他道:“你不是裕王府麼子嗎?京師當中,幾時有這等習俗,我怎會不知?你,你別是病糊塗了吧?”
蕭墨存擴大了臉上的笑容,變成說不出的譏諷,道:“你就當我病糊塗了吧,我如今只覺得自個就如那隻大雞,正要被喂肥待宰,這碗藥,怕就是那第一道佐料了吧?”
徐達升臉色驟變,退了一步,道:“你不願喝?”
蕭墨存猛地看向他,眼光銳利,沉聲道:“廢話!既然是待宰之人,你就別指望我還要卑躬屈膝,搖尾乞憐,等著你們來額外施恩!”
徐達升搖頭道:“你不要如此偏頗,首領對你,可真是仁至義盡,為了怕你身子受不住,還命人不惜代價尋了這個古方,特地命我來熬藥於你。”
“是嗎?”蕭墨存笑了笑,道:“那他為何不敢來見我?”他盯著徐達升的臉,一字一句地道:“沈慕銳,為何不敢來見我?”
徐達升怒道:“蕭墨存,你不要得寸進尺!首領是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