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靦腆和喜興。
頃刻間,吉時已到,贊者唱,行醮禮。李梓麟整頓了衣冠,立於堂中,另一旁,合該晉陽侯蕭墨存站的位置上卻空空蕩蕩。眾人見了,不由交投接耳,大家心知晉陽侯病得七葷八素,此刻如何能站在高堂行這些新婿之禮?片刻之後,卻有一個一身戎裝,英姿勃勃的少年上了堂,身披新郎紅卦,站在那朝眾人拱手,笑道:“下官王福全,是這府裡出去的人,我家主子身子不好,今兒個大喜,深憾不能給親自來謝諸位大人賞臉。沒法子,只好由我僭越身份,替我家主子行這些個禮。請劉丞相、景王爺恕罪,請各位大人海涵。”
說完團團一拜,蕭宏圖皺了皺眉,劉昌敏卻樂呵呵笑了起來,道:“墨存身子不好,找人代一下,也是情理中事,無妨,王大人也可當提前操練,往後自己娶親,心裡也有個底不是?”
此言一出,底下鬨堂大笑,王福全笑著道:“如此,王福全便失禮了。”
蕭宏圖也點頭,於是禮部來的贊者重唱:行醮禮。李梓麟與王福全站著,面朝堂外,一右一左,以左為尊。有侍者撲上紅緞牡丹花繡墩,兩人一甩衣襬,直直跪下,接過侍者送上來的酒杯,撒酒於地,以示敬天。
第24章
皇家婚宴尊崇的是古禮,並非民間三拜後送入洞房的習俗。醮禮之後是新郎執雁,以紅綢大花牽出新婦,先面北拜列祖列宗,再入室沃盥,再入堂拜高堂劉丞相併景王爺,婿、婦交拜,再由贊者唱著頌詞,送入洞房,贊者再高唱吉祥話,婿婦行同牢合巹之禮,表示陰陽蘊藉交接之義,然後再脫服,各有對方從者拿出洞房。
好容易這一整套儀式行完,百官中不乏年輕好事之人,鬨笑著先灌了李梓麟好幾杯,再一擁而入,衝進洞房,都想著李梓麟為人木訥不善圓滑,要好好捉弄他。這玩笑才剛開了頭,哪知新娘子蕭錦芳潑辣得緊,滴溜溜一張嘴,場面話說得滴水不漏,先將眾人千百了一通。隨後又豪爽大方,說話行事柔中帶剛,七分笑臉三分厲害,完全不是一般新娘藏頭縮腳,含羞帶怯的嬌弱模樣,倒讓起頭鬧事的自己討了個沒趣,想要欺侮新郎,倒讓新娘子耍弄了一番,差點面子上下不來臺。她又是郡主身份,眾人也不敢十分放肆,最後還是李梓麟看不過眼,笑著臉上去喝了好幾鍾,總算讓那幫人挽回些許面子,略笑了一笑,也就沒好意思再鬧下去,各自散到前廳去了。
他們只敢鬧李梓麟的,卻無人敢進蕭墨存的,王福全送鳳冠霞帔的沈冰楠入洞房後,便回前廳飲酒作賠,以全禮數。與府內其他地方熱熱鬧鬧的景象相較,蕭墨存回府後靜養著的臥房顯得格外冷清,內裡陳設佈局並未見多大喜慶,只略添了幾盞大紅宮燈,一頂百子千孫繡帳替代了原先的床幔,牆上偌大一個喜字提醒著今晚在此上演的劇目。
蕭墨存身上並無換喜服之流,只穿家常衣裳,披著銀鼠褂子,一頭柔滑如水的烏髮垂了下來。他瞧著蒙著紅蓋頭,怯生生侍立一旁的新娘子沈冰楠,不禁長長嘆了口氣,伸出手,一旁的小寶兒忙彎腰扶了。墨存藉著他的臂,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勉強走到沈冰楠跟前,接過象徵稱心如意的烏木包金秤桿,輕輕地挑了那個蓋頭。
紅佈下,是沈冰楠一張嬌媚如花的臉,兩片粉頰略帶羞紅,一雙剪水雙瞳飛快地瞟了他一眼,立即又垂了下去,櫻桃小嘴早已向上勾起,似在抿嘴,又似在咬唇,楚楚動人之極。蕭墨存蹙眉強笑,輕聲道:“沈姑娘,難為你了。”
沈冰楠低聲道:“妾身自己甘願,與旁人無干。”
蕭墨存復嘆了口氣,扶著小寶兒的肩膀,慢慢坐在近旁一張靠背椅子上,略喘了口氣,對沈冰楠道:“沈姑娘……”
“侯爺,冰楠已嫁作蕭家婦,自此往後,便不再是姑娘。”沈冰楠抬起頭道。
蕭墨存一頓,暗歎了一口氣,道:“是我疏忽了,那稱你為冰楠可否?”
“但憑侯爺喜歡。”
她迎視蕭墨存的眼光復雜,有殷勤,有期許,有隱忍,也有說不出的情愫。被這樣的眼睛看著,往下的話便很難出口,蕭墨存沉吟片刻,終於下定決心,對著這個披著新婦嫁衣的女孩柔聲道:“冰楠,你我皆知,此次婚娶,作不得數,我,”他困難地斟酌詞句,卻還是要強壓下心中的不忍與負罪感,又不得不繼續下去:“我很抱歉,不,是非常抱歉,我這一生,從未為自己做過一件事,此番,此番成親,算是唯一一次任性所為,卻終究還是要累人累己,冰楠,我蕭墨存沒有虧欠過任何人,惟獨是你,我愧疚難當。”
“侯爺……”沈冰楠睜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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