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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張牙舞爪,盡欲將他拆解入腹。
“將那小閹狗殺了!血祭我的父母,血祭我的兄弟姐妹!”四周轟轟作響,那少年咬牙切齒,猙獰著欲上前。空氣之中,彷彿真有看不見的冤魂惡鬼,一個個縈繞左右,虎視眈眈。
“不……”蕭墨存喃喃低語,幾欲要抵擋不住這等暗流洶湧,卻在此時,聽到一聲怯生生的童音呼喊:“主子,主子,您怎麼啦?主子?”
這聲音猶如三月清泉,凜冽沁人,將他的心魔霎時間擊退,蕭墨存茫然地低頭,看著小寶兒忍痛的一雙大眼,那裡面有屈辱,有畏縮,有擔憂,也有害怕,更有對自己的信賴和堅持。他渾身一震,神智頓時清明,鬆開緊緊掐住那孩子肩膀的手指,深吸一口氣,溫言道:“莫怕,有我在,無人能傷你。”
“我,我都不認識他,他,為何,為何要……”小寶兒小小聲地說,咬了嘴唇,低下了頭。
為何我鄙夷,為何要瞧不起,為何要,恨不得殺了自己?
這是小寶兒的疑問,他明明很努力地辦差,很努力地活著,很自覺很卑微地躲在一旁,儘自己所能不給人添麻煩,他明明,每頓沒敢吃太多飯,做事走動沒敢弄出聲響,沒敢違背旁人的話,除非有人欺負主子,否則,他甚至,都沒敢對誰大聲吼過一句,他只是很小心地做自己該做的事,所求的不過討口安生飯吃,有個地方可以睡覺,天冷的時候有件棉襖,天熱的時候有個蒲扇,如此而已。
可為什麼,從宮裡到宮外,到處都有人要欺負他,對他使壞,別人看著他的眼光,為什麼,不像在看一個人,倒像看一條癩皮狗。
一條令人噁心的閹狗。
他心裡又恐懼又難過,縮在蕭墨存懷裡瑟瑟發抖,恨不得將自己藏起來才好。不一會,卻被一雙有些冰涼的手捧住臉,他愣愣地抬頭,看見自家主子平和的微笑,聽見他好聽的嗓音,在問他:“小寶兒,小寶兒,你是信我多些,還是信旁人多些?”
“自然,自然是信主子。”
“很好,那麼我只說一遍,你記住了。”蕭墨存微笑地看著這個自卑的孩子,道:“你人如其名,是無價之寶,在我心底如此,在身心疼你的人心底,皆是如此,莫管旁人如何說你,你都要相信這一點,好嗎?”
小寶兒微張大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蕭墨存憐愛地摸摸他的頭,道:“還記得我囑咐過你什麼?”
“做,做快活的人,做,自己覺得對的事。”小寶兒結結巴巴地答。
“對,還有一點,”蕭墨存微微嘆口氣,柔聲道:“人命可貴,要好好活下去。”
這兩人談話之間,場上卻起了變化。那名少年噗通一下跪地叩頭,連聲哭訴:“首領!您捨不得處置蕭公子,我等無話可說,可那數百條人命如何能輕描淡寫,一筆帶過?求您下令,殺了那朝廷來的閹狗,以祭我父母在天之靈,以慰我盟眾同仇敵愾之心啊!”
那百餘名苦主,正是滿腔仇怨無處可發之時,雖說人人對蕭墨存恨之入骨,可適才蕭墨存一番言說,已然將那內奸之名摘得七七八八,況有沈慕銳在,他們心底也明白,今日怕是動不得蕭墨存分毫,只是如此一來,那家破人亡的血仇,又待尋向何人?聽得少年如此一說,這些人紛紛跪下響應,心中均想,殺不了大的,殺個小的解恨也使得。
人被仇恨一矇蔽,常常容易陷入此等偏頗心境,而若百餘人一起哭號,那怨仇的物件,便直指小寶兒,殺個把小太監,便成為毋庸置疑的一件事。場上其餘眾人,便是明辨事理,卻也犯不著在此為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太監說情,有些人甚至心忖,殺了那小太監也好,只要那小太監替蕭墨存一死,晉陽公子才真正保了下來,既全了沈慕銳的面子,於苦主也有了交代,對盟內其他弟兄,也有了說法,今日的水陸道場,才算功德圓滿。
蕭墨存一掃全場,便已明瞭這些人袖手旁觀的態度,心下冰冷悲憤,正待說話,卻聽得臺上的徐達升單腳跳了出來,大聲吼道:“放屁,放屁,通通放屁!什麼叫盟主捨不得處置蕭公子就該殺個小太監來洩憤?你們當這是集市上做買賣,陪不了大的,就賠小的?”
眾人盡皆愕然,料不到那平日裡吊兒郎當的二當家竟然會氣急敗壞,全無形象,跳腳出來罵,連竄掇哭號的一干人等,也不由停了下來,有些發愣地瞧著徐達升。只見徐達升臉色鐵青,眼神銳利,顯是氣得不輕,他接下來更是語驚全場,大吼一聲道:“老子不怕跟你們說,那小寶兒是老子失散多年的弟弟,誰要殺他,就是跟老子過不去!老子兄弟在宮裡受苦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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