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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墨存裹著厚厚的大氅,靠在沈慕銳懷中,靜靜打量眼前一片綠原,遠處山澗淙淙,鳥語間或。再望過去,結實的黑色土地上,有早耕的農戶,拉著牛忙著勞作。懂事的孩童,儘管高度不及父親的腰,卻會三兩成群,咬著牙,使出吃奶的勁頭,在後面扶著鐵犁。生的氣息,生活的氣息,為了活著而努力的氣息,霎時間撲面而來,令他眼眶頓時有些溼潤。許是察覺到他的顫抖,沈慕銳體貼地抱緊他,柔聲問:“此處無甚好景緻,等你大好了,我再帶你踏足名川勝地去。”
蕭墨存搖搖頭,微笑道:“不用了,此處已然甚好,我很滿足。”
沈慕銳瞧著他興致頗好,心裡也很是欣喜,道:“你若喜歡,我便日日帶你過來又何妨。”
蕭墨存沒有回話,只含笑看著周遭一切,半響,方低聲道:“你是凌天盟首領,偌大的家當擔著,哪裡有空做這等事?今日來了,我已經很歡喜,夠了。”
沈慕銳心裡浮起一陣柔情和愧疚,緊了緊擁住他的臂膀,道:“此刻,我真願自己孑然一身,了無牽掛,只全心全意陪著你。”
蕭墨存幽幽地道:“是,若那樣該多好。”他籲出一口長氣,卻又笑道:“只是你若如此,便不是沈慕銳了。”
沈慕銳笑了起來,豪氣十足地道:“給我三五年光景,待我實現心中抱負,便能陪伴你了。”
蕭墨存輕輕一笑,卻不搭話。
兩人靜默著看那再尋常不過的鄉間景緻,少頃,蕭墨存抬頭道:“得了,我看夠了,回吧。”
沈慕銳應了一聲,調轉馬首,一聲輕斥,馬匹小跑起來。
春風微醺中,卻聽得蕭墨存道:“銳,我以前給你講過的戰役故事,你還記得不?”
那是當時在島上之時,閒來無事,蕭墨存曾講上一世看過的二戰經典戰役,挑揀了些,當故事那樣講給沈慕銳聽過。
沈慕銳笑道:“自然記得,只不知你從何編得的故事,精妙異常,我受益匪淺。”
蕭墨存喃喃地道:“那就好。”
沈慕銳有些猶豫,看著他美好的側臉,道:“墨存,明日,明日盟內有水陸道場,是,超度總壇上次死難的弟兄們,你,你來上個香,好不?”
蕭墨存垂下頭,掩飾住眼中的情緒,點頭道:“那是自然,我去便是。”
第31章
這一次水陸道場,雖為超度總壇死難弟兄及家屬部眾,然卻為凌天盟自遭喪亂以來的首度大會。道場佔地頗大,並無分外壇內壇,場地正中懸掛偌大一幅凌天盟盟旗,上面猙獰的饕餮面首,幾欲撲身而下,吞噬眾人一般。下置長長一排供桌,羅列香花燈燭果品等供物,再往上瞧去,卻是累累森森的靈位牌,一眼望過去,倒好像有無數枉死的冤魂,正悄然瞪著眼瞧一般。祭壇往下,左右各有請到的數十名僧人,此刻真焚香誦經,打著法器,已然開始了超度大會。凌天盟各地分堂剩餘的那些精兵強將,自三天前便有人陸續悄然趕來,到得此刻,早已密密麻麻匯聚於下,其身上均穿白衣孝服,頭綁著麻帶,人人臉上帶有悲憤之色。再得往下,卻是另一批身著孝服部眾,跪在蒲團上抹淚不止,正是僥倖從官兵剿殺中逃生下來的人。
誦經聲聲,俱是佛號莊嚴,只是眾人心中所想,卻是一派熱血沸騰,均暗忖此番深仇,若不將朝廷鷹犬殺個七零八落,委實難以一振凌天盟威名。更有人憶起罹難弟兄往日的情義,鐵打的漢子,此時也不由滿目悲慼,有那心腸軟的,兩行清淚,早已流了下來。此時忽聽臺上主持祀魂的刑堂主事唱道:“誦經畢,請盟主,副盟主。”
眾人一聽,皆直覺讓開兩邊,殷切的目光,紛紛投向緩步上場的兩人。當前一位,體格魁梧,面容威儀,正是凌天盟盟主沈慕銳,其後一人隨著他,卻是二十五六歲的後生,面目俊朗,衣著齊整,與盟主一道,穿了白色孝服。眾人一時有些錯愕,怪異的眼神不由緊盯著他不放,那青年被瞧得不耐煩了,一摔披風,喝道:“瞧什麼瞧,沒見過老子英明神武的俊模樣麼?”
敢於此種場合□不羈,除了那刁鑽古怪的二當家,凌天盟上下找不出第二人。眾人瞧慣了他鬍子拉渣,蓬頭垢臉的邋遢模樣,猛然間瞧見二當家梳洗乾淨了,居然是個俊後生,都頗覺意外。他素來在盟裡沒上沒下,眾人與他也混得甚熟,不拘理慣了,見此光景,底下便有年輕的盟眾忍俊不禁,絲毫不給面子地噗嗤一笑。
這一笑不打緊,那忍著的,憋得辛苦的,均不再強忍,紛紛笑出聲來。頓時一掃場上肅穆莊嚴的氣氛,徐達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