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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稱謂,都象某個女人的名字,雅緻風流地刻在匾上,高高懸掛著。
紅板橋頭,淡月映煙,寒溪蘸碧,垂楊芳姿,整個府邸,在春天夜色的籠罩中,散發著揮之不去的哀怨。
似是久處空房,無處傾訴的哀怨。
這種無孔不入的哀怨令蕭墨存感到窒息,彷彿到處都有一雙淒厲的眼神,在窺視著他,等待著他,怨恨著他。
是錯覺嗎?他搖了搖頭,越入夜,這種怨氣夾雜著寒氣就越深入骨。彷彿,還有一陣若有若無的胡琴之聲,在寒夜中,冰凍入骨。
他合上手中看完的書,問:“梅香,你聽到了嗎?”
自來到這個世界後,他摒除了這個貴公子屋內丫鬟環繞的舊例。將原先的大丫鬟淑芳擢升為管事,另外兩個大丫鬟錦芳和紅芳為副,各自掌管府內細務。這三人倒也無話,畢竟管事丫鬟比之從前要有頭有臉得多。身邊僅留下梅香作為近侍的丫鬟,雖然知道這種越級的提拔必然會遭到府內眾多下人的猜測,但不知為何,梅香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睛令他備感親切,彷彿一個異世的親人,在這裡驟然相遇。而梅香,等弄清公子失憶,性情大變後,在他面前也漸漸不再戒備森嚴,露出調皮活潑的天性。
梅香畢竟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沒有他熬夜的習慣,這會早抗不住,在火盆邊打起瞌睡。聽到他的聲音,驟然驚醒,茫然地應道:“是,公子。”
他看著這張俏麗的小臉,明明困頓不堪,卻又一臉嚴肅堅守崗位,不禁好笑:“困了就去睡,我說過不用你來守夜。”
“那哪成啊,別人伺候公子,梅香可不放心。”
“我有手有腳,不需要什麼伺候,去睡吧,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睡不夠就長不高了。”
梅香一面起身給他倒茶,一面嘟囔:“就知道說我,也不看看你自己,才好的身子就熬夜,梅香一個小丫頭,長那麼高作甚,公子爺不保重自個,病了累的還不是我們。”
蕭墨存微微一笑,拿書敲了敲她的腦袋:“嘀咕什麼呢,才說你一句,就惹出你一籮筐的話來。”他接過茶抿了一口,皺眉道:“這‘湖陽雪’不能溫,需得熱熱的沸水注入,三道以後才有香味,教了你幾次了,怎麼這會泡出隔夜茶一樣的東西來?”
梅香嘟嘴小聲道:“原本是按照吩咐泡好的,哪知道睡著了就忘了。公子,梅香知錯了。”
“算了,我大半夜要喝茶,也是難為你。”他溫言道,放下茶杯,又問:“我看著府內名茶不少,是不是,我以前好此道?”
“公子以前,高興的時候,涼茶也可以入口,不高興的時候,千金一兩的巖茶,也會當水澆到花裡去。”
喜怒無常,倒是公子哥兒常見的毛病。他點了點頭,正待繼續問下去,忽聽得窗外遠遠的,傳來一陣淒涼胡琴絃樂。
這下不是幻覺,而是真真實實地飄到耳朵裡。蕭墨存一驚,問梅香:“你也聽到了?”
梅香點頭,臉色有些發白。
“是誰,這麼晚了,還在拉這個東西。”
梅香茫然無知地看著他,蕭墨存微一沉吟,道:“把大衣服拿來,我們去看看。”
雖然屋內近侍的丫鬟只留下梅香,但淑芳派在外屋伺候的人卻只多不少。他們二人一出房門,早有值夜的小廝小丫環迎了上來。蕭墨存摒退了小丫環們,只餘下兩個年輕小廝,提著絹織宮燈跟在身後。越往內府走去,淒涼的胡琴聲就越發清晰。此時已近十五,淡煙籠月,風透蟾光,他們一行順著小徑,蜿蜒穿梭,不知不覺來到一處蕭瑟的院落,門戶半掩,西風滿院,陣陣胡琴聲正從內傳出。蕭墨存與梅香對視了一眼,問:“這是誰住的地方?”
“回公子,侍妾林氏。”一個小廝垂手答道。
又是侍妾,這個變態到底在府內藏了多少個女人?蕭墨存想著,耳聽陣陣胡琴悽哀無比,在寒夜中竟如聲聲刀割,令人耳膜生疼。他佇立了一會,道:“進去瞧瞧吧。”
門被輕輕推開,發出一陣難聽的嘎吱聲,也不知多久沒人去用力推過。庭院內結滿枯藤,青石圓墩邊,一個瘦削的女子懷抱胡琴背對他們而坐,一頭久未打理的長髮亂蓬蓬垂到腰際,一身青色單衣襦裙在寒風似乎瑟瑟發抖。那女子對他們進來充耳不聞,只是用力拉著琴,琴聲淒厲,似乎全身力氣都用在這曲這弦之中。
蕭墨存有些詫異,難道這麼多人進門來,這個女子竟然沒有察覺麼?他朝梅香看了一眼,梅香會意,上前道:“林氏,公子來看你了,你還不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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