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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銘博到底是直性漢子,見兩人親密不避嫌疑,不禁有些臉紅耳赤,沈慕銳卻大大方方,拉著蕭墨存的手,對他道:“我將你放在蕭公子身邊,看似罰你,實是對你最大的信賴吧?他是我惜若性命的人,如不是視你如的我左右手,我又怎肯讓你來負責他的周全?”
趙銘博心中一熱,跪下道:“盟主,屬下,屬下明白了……”
“明白就好,起來吧,一起聽聽蕭公子對你那件事的見解。”沈慕銳單手示意他站起,轉頭對蕭墨存道:“我吃也吃了,這下可以講了吧。”
“謹遵盟主,”蕭墨存揶揄地笑了起來,道:“剛剛說到,為何我去之前,無人為趙兄鳴冤,即便不少人心底明白,這一出不過是歸遠堂的內訌。這一切皆是因為木四先生。”
“他,他難道暗地裡轄制了眾位頭目?”趙銘博急問道。
沈慕銳冷冷瞥了他一眼,道:“暗地裡轄制這麼多人,你當我死的麼?他若有這本事,凌天盟,早就是他的了。”
趙銘博臉上一紅,垂頭道:“是,屬下失言。”
蕭墨存輕輕一笑,道:“很簡單,木四先生所說的每一句話,無不冠以大義凜然的藉口,他能將你偷拿一袋糧食編成一車,再從一車編成有心破壞盟內賑災大義,再從這個上頭扯上什麼天地正氣,汙衊你反凌天盟宗旨,你的罪過,便如此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大到旁人想為你說一句話,都要背上反盟反俠義之道的罪名。你想這麼一來,誰還敢替你說話?
沈慕銳微微頷首,目帶激賞地看著他,蕭墨存站起來負手道:“自古文死諫武死戰,為何總有人前赴後繼,視死如歸?皆因他們堅信自己所做之事,符合道義,符合某樣高高在上的信念,即便生前無人能領會,死後也必定丹心化碧,清名長留。這樣,站在這種道義對立面的其他人,即便所做之事,符合常理,也會被認為奸滑佞臣,自私小人。比如你為了救自己老母拿了盟裡一袋糧食,原本無可厚非,但一與凌天盟大義對立,便成了木四口中所說的,為一己之私慾,置天下災民於不顧了。”
趙銘博咬牙道:“那個小人,竟然拿我盟大義做文章!”
“這也怪他不得。要怪,你只能怪我們沈大首領。”蕭墨存淡淡地道。
“為何怪我?”沈慕銳奇道。
“自然要怪你。”蕭墨存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明明,你才是最有資格解釋何為道義的人,你卻要任這種解釋權落入木四這樣的奸佞之手,不怪你,又怪得了何人?”
沈慕銳臉色動容,喃喃地道:“解釋道義的權力……”
“不錯,這個權力,可比你看得見摸得著的那些武功利刃,頭目盟眾要厲害得多。”蕭墨存停了停,繼續道:“何為道義,何為凌天盟宗旨,你的那些宗旨,又如何令盟眾信服,如何不至落入小人之手,為其利用?更重要的是,如何使凌天盟所在之處的老百姓信服?”
趙銘博奇道:“這個東西,會比刀槍利刃好用?”
“那是自然,你想,你若令一百個人信奉你的宗旨,便有一百個人跟著你,因為他們堅信,唯有跟著你,才不枉此生。這豈不是比之或出於兄弟情義、或走投無路、或慕名而來,或混吃混喝,乃至為作威作福,欺男霸女而來的盟眾,要強上百倍?”蕭墨存侃侃而道:“且有一種統一信念,容易凝聚人心,大到官府圍剿,自然有自薦的死士出列;小到如趙銘博此類以權謀私的行為,必有人仗義執言。”
“正該如此!”沈慕銳一拍桌子,笑道:“今日聽墨存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蕭墨存嘆了口氣,道:“已經說到這份上,我便所幸再多說一句。除此之外,你作為盟主,卻需有一個不為各堂所牽制,鐵面無私的部眾,專事監督震懾之用。手段無需恐怖殘忍,但做事一定要講求規矩證據,不講人情臉面。凌天盟這艘船幸而建立不長,所現紕漏也有修補餘地,不然再視而不見,定然要再出現欺上瞞下、貪汙腐敗、為求私利而置無辜人於死地之事。”
沈慕銳點點頭,握著他的手,道:“我曉得,但這些事情,進行起來卻頗多複雜之處,墨存,你能幫我麼?”
蕭墨存揉了揉太陽穴,淡淡地道:“我這,還不算幫麼?”
作者有話要說:
蕭墨存提出的這兩點,實際上就是現代國家政權已經成為公論的兩樣:一是意識形態的掌握,二是監督機制的獨立和完善。只不過,對凌天盟,他只能說出一個初級設想而已,但即便是這個初級設想,已經可以令沈慕銳獲益良多。不要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