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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受了劉丞相的大恩,情願棄了軍旅功名,留在丞相身邊做了親兵侍從。自來不知處理過多少棘手事務,卻從未像今日這般,連敵人的面都瞧不清楚,便折了兩名弟兄。
在他們拔刀之際,蕭墨存只覺身子一輕,已經被一雙熟悉的臂膀抱起,一個空中迴旋落地,已然離劉丞相十步之外,牢牢禁錮在沈慕銳溫暖寬厚的懷中。那人臂膀抱得比往日要緊,野獸般閃亮的目光若冰刃鋒利,臉上卻偏偏要掛上三分懶散,三分雍容,三分高傲的輕笑,瞧著天天啟王朝最富盛名的清流領袖,卻宛若看著路人那般輕鬆地道:“劉丞相,這麼著就要帶走我的人,於情於理,是不是該跟沈某人說一聲?”
蕭墨存看見,從來狡黠若狐狸的劉昌敏,此刻卻如見了鬼一般倒退三四步,直直盯著沈慕銳,全憑著官場打滾多年的自律強撐著才沒倒下,扶住身後一名大漢的手,臉色驟然變得灰白。
“您老人家沒事吧?”沈慕銳愉快地笑了起來,似乎心情不錯地看看天,道:“難道說,墨存不懂事惹您生氣了?若是,我替他向賠罪。墨存年紀小,諸事不知輕重,言語中若有什麼冒犯之處,還望丞相大人瞧著沈某人的面子,原諒則個。”
劉昌敏睜大眼睛,深吸了幾口氣,方順過氣來,白著臉如臨大敵般盯著沈慕銳。
沈慕銳呵呵低笑起來,擁著蕭墨存,稍稍前進了一步,劉昌敏三朝重臣,在皇帝面前尚能揶揄自若,卻在這時腳下一軟,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蕭墨存詫異萬分,抬頭看沈慕銳,卻是一臉嘲諷的笑臉,眼神兇猛,彷彿盯住獵物的野獸一般,渾身散發駭人氣勢。
這樣的沈慕銳前所未見,這樣的劉丞相也是前所未見。蕭墨存心底困惑,忍不住拉住了沈慕銳的手,溫言道:“慕銳,劉丞相是我的老師,你莫凶神惡煞的嚇到老人家。”
沈慕銳稍稍一頓,隨即低頭柔聲道:“是,你說的,我都聽。”他再抬頭,眼中那股濃厚的寒意已經不見,如談論天氣好壞般淡淡抱拳道:“劉丞相,沈某人這廂有禮了。”
“不,不敢,沈,沈大俠不必多禮。”劉昌敏勉力回答。
沈慕銳嘴角輕輕上揚,道:“劉丞相,我要帶墨存走了,您老人家會同意吧。”
劉昌敏顫巍巍地站立身子,斷然拒絕道:“晉陽公子乃天潢貴胄,朝廷命官,斷無與沈大俠出走之理。”
沈慕銳微眯了眼,視線又變得銳利起來,他嘲諷地看著劉昌敏,道:“天潢貴胄?朝廷命官?若墨存無德無能,就憑這些虛名,能讓您老人家千里迢迢,從京師趕到這來?劉丞相,做人要厚道,你且問問良心,你那個朝廷,如何對待晉陽公子?你那個皇上,又如何對待晉陽公子?”
劉昌敏白著臉,卻猶自挺立脊樑,道:“晉陽公子國之棟樑,理當報效朝廷。此番回京,老夫必會向聖上力舉,此後但凡老夫在一日,便護他一日,斷不叫他受了委屈。即便老夫不在了,也會為他留下萬全之策。若沈大俠為墨存著想,則當放開他,難道說,沈大俠要晉陽公子埋沒才華,從此揹負罵名,淪為草寇,浪跡江湖?”
沈慕銳身上一僵,蕭墨存與他心意相通,如何不知他心知所猶豫的部分。他微微一笑,握住沈慕銳的手,溫言道:“老師,千秋功名,誠然誘人,但若以犧牲人生唯一知己良伴為代價,恕墨存不能苟同。墨存愚鈍,混跡朝堂,本也不為名利,只求心安身正而已。若說有何等成就,不過僥倖而已,我朝能人志士甚多,何至於無墨存便不能成事?老師賞識之恩,墨存心中感激莫名,然人生在世,所求有限,功名利祿,到頭來仍要顧及一日三餐。便是名震朝野,四海澤被,若無人相伴,煢煢孑立,卻又何用?”
“一派胡言!”劉昌敏大怒,伸出手指顫巍巍地指著蕭墨存大罵道:“豎子無德,竟存這等螻蟻之志!什麼也別說了,今日誰來,老夫也定要帶你回京,老夫不能眼睜睜瞧著你毀了自個!”
“劉丞相,”沈慕銳不知怎的,身形一晃,已到了劉昌敏面前,伸出手,輕輕撥開侍衛砍過來的刀,搭上劉昌敏的手腕。劉昌敏被他抓住手腕,早已半身麻痺,加上心底壓制不住的恐慌,早已臉色頹敗,抖著聲道:“沈慕銳,有種你殺了老夫,瞧瞧晉陽公子還跟不跟你走!”
沈慕銳輕輕一笑,附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劉昌敏聞言呆了呆,隨即慢慢地,老臉上漾出一個慘淡的笑,抬頭看著沈慕銳,目光凌亂而複雜,半響後,如老了十歲一般,黯淡地低下頭,道:“罷了,你們走吧。”
“老師——”蕭墨存心裡狐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