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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為什麼要掙扎呢,明明已經心如死灰,明明,已經生無可戀了啊。還是說,人求死的信念,只是一瞬間,瞬間之後,求生的本能,仍然足以強大到無視你的痛苦,無視你想要逃避,恨不得灰飛煙滅也不願面對的境況,一下將你拉出來。
從人中、百匯等穴位傳來的刺痛感,霎時間猶如將一道強光注入靈臺,蕭墨存情不自禁地呻吟一聲,並不知道,這一聲活人的聲音,在那一瞬間,令身側的帝王,心怦然一動。
還是活著的好,蕭宏鋮喟嘆一聲,抱著他瘦削的身體,一寸寸撫摩下去,這樣柔順美麗,卻了無生氣的人偶,哪裡及得上,活生生的,會說會笑,顧盼間神采飛揚,眼眸中溢彩流傳的小墨存?
哪怕,這個墨存,轉眼之間,要反抗,要指責,要怨恨,要報復。
都且隨他吧,皇帝陛下微露寵溺笑容,再怎麼鬧騰,最終,也必然要呆在朕的身邊,做朕的人。
他心裡迅速盤算著,此番蕭墨存醒來後,如何安置他,如何不動聲色,震懾那幫想對墨存動手的人;如何給他真正的爵位名分,如何加倍寵愛於他;如何令他明白,自己是他這一生,唯一不變的主子。
沈慕銳算什麼?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朕才是天下之主,朕才是那臣服四海之人。
蕭宏鋮只覺心底高興莫名,對與蕭墨存攜手並看的天下未來,驟然間充滿期待。他擁緊蕭墨存的肩膀,低聲殷切地道:“小東西,醒來吧,快醒來,朕有賞賜,只要你醒來,朕就給你。”
秀美入鬢的眉毛一蹙,長長的睫毛顫抖著,慢慢揚起,一雙清澈瑩潤的眼睛,罩著迷茫的神色,愣愣地看著他,彷彿不認識一般。
這張臉,這雙眼睛,皇帝看了無數次。卻沒有一次,像現在這般,只覺眼眸盈盈,宛若清澈見底的一潭泉水,觀之立解身上塵俗之氣。蕭宏鋮微微一笑,暗忖後宮粉黛三千,佳麗無數,卻無一人像他這樣,只一眼,就能令自己心醉神迷。他霎時間龍心大悅,呵呵笑了起來,對王文勝道:“不錯,王太醫果然家學淵源,出手不凡。此間眾人連續多日服侍,均有功勞,記下了,回宮按品級行宮賞。”
他身邊站立的內侍忙應了一聲,底下人紛紛叩頭謝恩,皇帝心裡高興,握了蕭墨存的手道:“來人哪,將公子的湯藥呈上。”
王福全擦了眼淚,答應了一聲,親自出去端了湯藥,雙膝坐地跪著獻上,王太醫在一旁接了,再傳給皇帝。皇帝吹吹湯藥的熱氣,送到蕭墨存唇邊,柔聲道:“這藥換了方子,太醫說有十二分的把握將你治好。來,乖乖的喝了,早日好了,咱們早日回京。”
蕭墨存定定地看著他,眼神驟然變得分外冰冷,皇帝卻不以為意,笑道:“這可是我第三回餵你了,可曾記得,那日將你從牢裡接入宮中,也是這般餵你喝藥——”
他一句話沒有說完,卻被蕭墨存奮力一掙,一個拿捏不穩,滿碗滾燙的藥汁,頃刻間撒到兩人身上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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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這一輩子,連當皇子那會,為奪鏑不得不隱忍避讓的時間算在內,蕭宏鋮都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狼狽過。
從來沒有一個人,敢不把他親自侍奉的藥汁當回事,更加沒有一個人,敢動手,將那碗藥淋了自己滿身。
蕭宏鋮霎時間沉下臉來,哐噹一聲摔了碗,反手扭住懷裡那人的胳膊,將他惡狠狠地禁錮在自己胸膛上,下一步,他幾乎慣性的,就要喊“來人哪,將這個不識好歹的東西拖下去。”
但是,在那一瞬間,他接觸到那人清亮的眼神,這雙眼眸,即便其主人氣喘吁吁,虛弱得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卻仍然耀眼奪目,燃燒著憤怒、痛楚和不顧一切的怨恨。
如此生動,又如此耀眼的美,他從未接觸過。
這一刻,他越發明白了,對這個人,一向捨得的他,是真真切切的,捨不得。
蕭宏鋮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了心情,鬆開禁錮那人的雙手,將他仍攬於胸前,面不改色地對一旁嚇呆了的王福全道:“沒眼力勁的東西,沒見你家主子打翻藥碗了麼?還不快來收拾?”
王福全愣了愣,趕忙低頭出去,領著三兩侍女上前,七手八腳將兩人弄溼的棉被衣物盡數換下,幸而天冷,兩人身上衣物甚厚,倒也不曾燙傷。蕭墨存微閉著眼,任他們一通忙亂,也不說話和掙扎,倒是皇帝一試新換上的被褥,罵了一句:“怎麼回事?病人如何睡得冷被?手爐呢,焦炭金斗呢?”
眾人諾諾稱罪,又是一通忙亂,將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