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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這個,往後說不定會惹來更大的麻煩也不可知。然而此情此景,再說多餘的話就是矯情了。他低頭,很快吞下皇帝餵過來的粥。
第18章
過了六月,日頭開始有些毒辣,照在人頭頂刺刺地疼。
李梓麟穿著新作天青色的官服,腳踩白雲如意官靴,大步踏進了毗鄰御書房的一所偏殿。
宮牆邊一排整齊的柏樹,在驕陽下樹影斑駁,平添了三分涼意。先帝在世時好黃老之術,極其恩寵一名叫李懷德的道士,欽封他為“護國無雙法師”,這座偏殿也被直接改為李國師修行的淨土,以便皇帝能一下朝就近求仙問法。只可惜他建造露臺,尋遍天下,搜刮了無數奇珍異寶,也無法煉成那一爐令他長生不老的靈丹妙藥。先帝在某個試完丹後的晚上突然暴斃,舉國震驚,偏偏李國師還要聲稱先帝乃修成正果,駕鶴登仙,並稱先帝去時宮殿上集有祥雲,又聞滿室異香,實乃吉兆。剛剛登基不到一天的蕭宏鋮聽到祥瑞的上報後一聲冷笑,立即下了一道恩旨,著令李國師隨先帝的鶴駕小心伺候去罷。李國師死後,這座偏殿就著實冷清了下來,兼有宮人言在此見到李國師的幻影,一時間關於偏殿有鬼的傳聞鬧得宮裡人心惶惶。蕭宏鋮不得已下令將這座殿封了起來,這一封就封了十來年。
直到三個月前,這座宮殿才又被悄悄地開啟,悄悄地改頭換面,裡面原有的老君神像、道術器皿被清理一空,換上嶄新的精美雕花傢俱。一排排的書案書櫃立著,一部部書,一件件珍奇的陳設品被歸置好,牆上掛著高雅異常的書畫,地上鋪令人落地無聲的華貴地氈,多年塵封的黴味被打掃一空,諾大的青銅獸面紋薰爐日夜焚燒著一種帶有松柏香氣的香料。整個偏殿按照一個放大了書房格局進行改造,殿門上原有的“霓虹觀”匾額被撤下來,換上當今皇帝御筆親書的三個大字“尚書處”,遠遠看來,筆劃龍飛鳳舞,甚是張狂。
李梓麟第一次來到這裡,還是早上,早朝已退。這座傳聞中鬧鬼的偏殿已經毫無一絲鬼氣,相反顯得人氣旺盛。他隨著執事太監走進來時,門口早已站好一排侍衛。執事太監將他引進,進門就看到三三兩兩的宮女太監拿著拂塵、巾帕、銅壺、食盒等物站在屋外,空氣中飄蕩著若有若無的松柏香氣。他一驚,不知來人將自己錯引到宮裡哪位主子的寢殿,轉念一想,後宮離此還遠,不由得有些訕笑自己的擔憂。他不敢造次進入,依規矩讓太監入內稟報,只是不知那太監是否故意拖延,他等了將近半個時辰,竟然還沒有得到屋內主人的宣請。他不禁氣惱,雖然不知屋裡要召見他的到底是誰,可見這個架勢,多半是皇親國戚——但那又怎樣,難道就可以成為怠慢和忽略一個讀書人的理由麼?他正在胡思亂想間,忽聽屋內笑聲連連,門簾一掀,幾個身著官服的男子告辭而出。李梓麟知道自己官職低微,連忙躬身避到一邊,那幾個也沒留意有他。在擦身而過的瞬間,只聽見其中一個男子笑呵呵地對同伴道:“想不到,想不到啊。”
另一個人喝止他:“展臺兄,宮闈之地,不得妄言。”
那人不作聲,仍舊輕笑不斷,走過之後,李梓麟仍然能聽到他說的一句話:“實話告訴諸位大人,下官此刻可是摩拳擦掌,恨不得明日便去啊。”
他有些愕然,不知讓這群人興奮莫名的到底是什麼。接著門簾又一掀,一個宮女打扮的小姑娘走出來道:“快,快,趁著這會子得空,各位公公和姐姐先把傢伙什都抬進去吧。”
候在門外的宮人魚貫而入,廊外一時間只剩下李梓麟一個人。
小宮女一面看著眾人進去,一面絮叨叨地問:“水溫可是剛剛好,李公公,勞煩您老人家,拿的可是上回我自府裡帶的雪絲帕?昨兒個公子說那梅花樣的點心好是好,就是甜的蓋過香的,您多擔待些,跟御膳房的師傅們說說可好?”
李公公笑得眼睛只剩兩條縫道:“得嘞梅姑娘,您放一百二十個心,您囑咐的東西咱家都牢牢記在腦袋裡呢,公子爺千金之體,咱們脖子上有幾顆腦袋敢怠慢哪。您看,這水都是一遍遍兌好的,溫著呢。絲帕可不俊白俊白的雪蠶絲麼?那梅花樣的點心我昨兒個聽公子說了太甜,早早地就吩咐御膳房改去了,今兒個換了其他口味的,都是皇上欽點的賞賜。您讓公子多嘗一口,就是對奴才們的恩德了。”
李梓麟聽得一陣膩味,知道這些太監個個趨炎附勢,最會巴結皇上身邊的紅人。只是他長期外放為官,對這京城裡誰是紅人誰是黑人,實在不知,也懶得去知。照眼前的情勢看,屋裡那個主,此刻正聖眷深濃,到底是何方人物呢?他狐疑地看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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