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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進了山莊,便見國公府的內管事已經等在那裡,於氏從沒因為丘氏曾對盧國公一家有恩,就妄想盧國公夫人會親自迎客,此時從容與管事寒暄兩句,她母女二人便被引著往正院而去。
丘如意一個姑娘家的,在這種場合,倒用不著多話,只管站在母親身後,也因此能平靜下心來。尋著機會細細打量周身的環境。
這秋楓山莊果然名不虛傳。景色錯落有致,名花古木隨處可見,高閣低亭隱匿其中,引人徒生曲徑探幽之心。又兼地處寬闊。依山傍水。丘家的園子與此相比,真是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了。
當然這些並不會讓丘如意妄自菲薄。這畢竟是方家經營多年的產業,便是國公府有能工巧匠,可令莊園煥然一新,也是托賴方家原有的根本罷了。
讓丘如意心生敬畏,卻是因為迎候她們的僕婦們。
奴僕能頭上插銀戴金,身裹綾羅綢緞,這在富貴人家裡也不算什麼稀罕事,難得是她們的行為舉止,是那樣端莊有禮,笑語言談又是那樣得體,若是在外面冷不丁見到,只當她們是尋常官宦富紳家的夫人太太,再想不到竟只不過是個僕婦。
丘如意最終暗在心裡評點:這幾位管事娘子毫不遜色於母親。
再想起早上自己的言語,丘如意默默給自己下了點評:井底之蛙。
一進正房,便見盧國公夫人正端坐在那裡,於氏忙上前行禮。
盧國公夫人便笑著上前伸手相扶,說道:“於妹妹快別如此多禮,真是折殺姐姐了。”
於氏還是行了全禮:“尊卑有別,省不得這一禮。”
盧國公夫人見於氏謙卑至此,心中滿意,看著丘如意笑道:“當年的小丫頭出落得如此標緻,於妹妹好福氣啊。”
於氏謙虛道:“承夫人謬讚,外面還好些,家裡也是淘氣的很。”
主賓分坐,說些閒談。丘如意自行完禮,便端端正正坐在母親身側,此時只管含笑湊一雙耳朵,除有必要,鮮少開口。
其實盧國公夫人和於氏的談話,也是乏味的很。
回憶幾句當年盧國公一家被救之事,那時盧國公府困頓不已,盧國公夫人自不願多講,於氏也巴不得不提。
朝政之事,二人說不著,家長裡短,二人不在一處生活,更不是一個層面上的,越發沒的聊,好歹說幾句庭院的景色吧,偏還夾著個方家,贊也不是誇也不成的。
三人枯坐一會,於氏見盧國公夫人只管拿碗蓋輕撥茶湯,便見機起身告辭,盧國公夫人起身送客,笑道:“眼看節下到了,各家也都忙,等閒了多來逛逛。”
於氏諾諾,直到登車離開秋楓山莊,方松下口氣來,愜意地靠坐在青石金線引枕上。
丘如意則看著車內放著的兩匹尺頭,不過是尋常人家的見面表禮,略有不滿道:“果然是權貴之家,眼中看不到尋常人。當年的一場救命之恩,只因咱們是平民百姓,就換得這麼個不冷不熱的淡淡相待。”
於氏卻道:“君子之交淡如水,這樣就很好。”
這母女卻不知,隨著她二人的離去,盧國公夫人也暗地裡鬆了一口氣。
當年的救命之恩,她們一家如何敢忘?可是她也不能忘記,當年因為自家的暫時落魄,而被於氏嫌棄拒了親。
所以當盧國公府一家顯貴起來時,對於如何對待丘氏救命恩人,盧國公夫人心中頗有些為難。
雖然兩家地位懸殊,她出自平民之家,倒不是低下頭來,可被拒親一事,始終如鯁在喉,讓她心裡過不去這個坎兒,今天見於氏如此知情識趣地放低姿態,盧國公夫人心裡便輕鬆下來,以後倒也可以時常來往,免得被人說忘恩負義。
須臾,盧國公夫人眉眼裡又帶了憂色,對著心腹常媽媽說道:“你看這丘如意如何?為了誠兒的親事,真是把我給愁壞了。”
常媽媽早在心裡有了譜,見問便答道:“相貌倒是不差,雖比起丘玉晴來大方得體很多,便到底還是有些小家子氣的,況且又是丘氏旁支,門第更低了,越發配不上咱們大公子。”
盧國公夫人遂嘆道:“不是我不想報恩,實在是她丘氏沒有能拿得出手的姑娘。論人物樣貌,丘玉晴和丘如意也算不輸京城世家小姐了,可論言談舉止,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更不要說什麼眼界。這樣的兒媳娶回家,不僅委屈了誠兒,也讓國公府沒臉面。”
常媽媽聽了,低頭想了想,笑著建言道:“還有一位丘玉娟小姐沒見到呢,說不定就是個好的呢,她又是在外隨父就任的,都道讀萬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