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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她必須去井臺打水,不然就沒法做飯,就是再害怕也得硬著頭皮去。秦嶺挑著桶來到井 臺上,她向井口裡看了看,裡面黑糊糊的深不見底,她扔進一塊小石頭,半天才聽見石頭進 水的聲響,秦嶺知道這會兒發愁也沒用,為今天的打水,她昨天晚上想了很久,終於想出個 辦法,她拿出一卷行李繩系在腰上,又把繩子的另一端系在井臺旁的一棵老槐樹上,這是為 防止她萬一被轆轤把打進井裡的保險措施。
秦嶺做了一口深呼吸,毅然把水桶吊進井裡。儘管她為這次打水做了充足的心理準備,可還 是過高地估計了自己的能力,當一桶水被搖到一半兒時,她的力氣已經用盡,她拚命抓住搖 把不敢鬆手,因為這時鬆手更危險,沉重的搖把很有可能打斷她的肋骨。她慌了起來,明知 道此時不會有人來幫助她,但她還是本能地喊起來∶〃誰來幫幫我,救命啊……〃秦嶺已經 絕望地打算鬆手了,這時奇蹟終於發生了,一隻有力的手伸過來抓住搖把,秦嶺象虛脫了一 樣一下子坐在井臺上……她看見鍾躍民和鄭桐站在面前。
鍾躍民接過了搖把,只幾下就把水桶搖上來提到井沿上。
秦嶺認出了鍾躍民,她感激地一笑:〃喲,人參娃娃來啦?〃
鍾躍民真的很憤怒:〃你們知青點的男同學也太不象話了,怎麼能讓女同學幹這種活兒呢? 他們怎麼好意思?剛才要不是我看見,非讓桶把你搖進井裡去。〃
秦嶺喘著氣,無力地解釋著∶〃今天輪到我做飯,這是我份內的活兒嘛。〃
〃那也應該找個男同學先把水缸挑滿嘛,〃
秦嶺不好意思地承認∶〃這怨我自己,我真是太沒用了。〃
鄭桐忽然看見秦嶺綁在腰上的行李繩,不由大笑起來∶〃這是你想出來的主意?〃
秦嶺垂下眼皮∶〃我怕掉進井裡……〃
鄭桐抻了抻行李繩道∶〃這繩子留得太長了,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如果你掉進井口裡, 就會整個身子吊在半空中,這麼細的繩子勒在腰上再加上你的自重,有一個小時就能要了你 的命。〃
秦嶺紅了臉,她真的覺得自己很無能,怎麼別的女同學就不象自己這麼笨。
鍾躍民已經提滿了兩桶水喊道∶〃鄭桐,還不接過扁擔?怎麼沒眼力價兒?〃
鄭桐大為不滿:〃你他媽怎麼支使上我啦?〃
〃幫幫忙,哥們兒,我和秦嶺要談談藝術。〃
鄭桐不情願地接過扁擔:〃還談藝術?你還真拿自己當藝術家啦。〃
鍾躍民和秦嶺並肩往回走,鄭桐挑水跟著。
鍾躍民說:〃我和你們村的李奎勇是朋友,早就想來看看,沒想到來早了點兒,他們還沒收 工呢,這樣吧,我們先幫你做飯,你放心,我們自己帶著乾糧呢。〃
秦嶺笑道:〃你們還當真了?都是北京知青,到我們這兒來能不管飯?〃
〃都不容易,你們的糧食肯定也不夠,不瞞你說,我們還去縣城要過飯呢。〃
秦嶺恍然大悟:〃噢,上次在縣城鬧事的就是你們?我們都聽說了,老鄉們都說從北京來了 一群土匪。〃
他們走回知青點開始做飯,鍾躍民和秦嶺一起捏窩頭,鄭桐坐在灶旁往灶洞裡塞柴禾。
鍾躍民問:〃秦嶺,你為什麼叫秦嶺?〃
秦嶺說:〃這有什麼奇怪的?我老家在關中地區,我爸又姓秦,我剛生下來時,我爸一時想 不起該給我起什麼名字,我媽說乾脆就叫秦嶺吧。〃
鍾躍民說:〃那天你一唱歌,可真把我震了,夠專業的,你在哪兒學的?〃
〃和我媽媽學的,她是民族歌舞團的民歌演員,就是唱陝北民歌的,我從小聽也聽會了,可 你怎麼也會唱呢?唱得也很不錯嘛。〃
〃我爸在延安呆過,他喜歡陝北民歌,我小時候也經常聽他唱,到這兒插隊以後,我和我們 村放羊的杜老漢學了不少。〃
秦嶺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你是幹部子弟?肯定是家裡受衝擊了吧?〃
〃你怎麼知道?〃
〃幹部子弟來陝北插隊的大致有兩種情況,一類是理想主義者。還有一類是父母在政治上失 勢,株連到子女,又沒有別的門路,所以只好來了。〃
〃那我也許就是個理想主義者呢?〃
〃你肯定不是,也許你曾經有過理想,但至少是現在沒有了。我很熟悉你們這類人,我們學 校也有一些,從氣質上看,你們都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