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3/4 頁)
說簟須用'湘竹'等字,不可直說破。其(指《樂府指迷》)意欲避鄙俗,而不知轉為塗飾,亦非確論。〃
紅雨,李賀《將進酒》中雲:〃況是青春日將暮, 桃花亂落如紅雨。〃劉郎即劉禹錫,他在《玄都觀桃花》(一名《元和十年自朗州承召至京戲贈看花諸君子》)中有〃玄都觀裡桃千樹,盡是劉郎去後栽〃的句子。後人用紅雨、劉郎代指桃花。
章臺,漢時長安城有章臺街,是歌妓聚居之所。章臺柳原意不是指柳樹,而是與才子韓翊相愛的柳姓歌妓。後被平定安史之亂有功的沙叱利搶去做妾。韓翊於是寫詩抒懷:〃章臺柳,章臺柳,往日依依今在否?縱便長條似舊垂,亦應攀折他人手。〃後幾經周折,兩人終成眷屬。灞岸,長安城東有灞水,水上有橋名為灞橋,送別時多在此分手並折柳相贈。李白《憶秦娥》有〃年年柳色,灞陵傷別〃之句,羅隱《送進士臧濆下第後歸池州》雲:〃柳攀灞岸強遮袂,水憶池陽淥滿心。〃章臺、灞岸後用代指柳。
銀鉤指草書,後亦代指小字。西晉大書法家索靖《草書狀》裡說:〃蓋草書之為狀也,婉若銀鉤,漂若驚鸞,舒翼未發,若舉復安。〃周邦彥《風流子·楓林凋晚葉》中有〃想寄恨書中,銀鉤空滿〃,銀鉤這裡指小字。
玉筋,一做玉箸,玉製的筷子,用來代指眼淚(尤指婦人之淚)。隋代薛道衡《昔昔鹽》有〃橫斂千金笑,長垂雙玉啼〃的句子。唐代高適的《燕歌行》中雲:〃鐵衣遠戍辛勤久,玉筋應啼別離後。〃
綠雲,杜牧《阿房宮賦》中雲:〃明星熒熒,開妝鏡也;綠雲擾擾,梳曉鬟也;渭流漲膩,棄脂水也。〃綠雲指女子密而且高高聳起如雲的髮髻。
湘竹,杜牧曾寫《斑竹筒簟》:〃血染斑斑成錦紋,昔年遺恨至今存。分明知是湘妃泣,何忍將身臥淚痕。〃後用湘竹代指竹簟。
這一段還真長知識了。語言高難到這種程度,只怕是做軍中通訊密碼都綽綽有餘了吧。但寫詞時專用這樣的文字,難免就會顯得呆板生硬,晦澀難明瞭。真正的宋詞名篇裡典故固然不少,但也沒看到什麼人專用典故,不言桃柳。的確,雖然以典入詞不露痕跡自然是高明無比,但是凡用詞必須用典故代替,過分追逐用詞的典雅工麗,那就是捨本逐末了。說到底,語言原本只是助以表達的工具,詞中的情感才是主體。欣賞畫家們的傑作,都會去思考他所想表達的內涵和情緒,而誰又會去看顏色用得漂不漂亮、鮮不鮮豔呢?
人間詞話之十一
【南宋詞人,白石有格而無情,劍南有氣而乏韻。其堪與北宋人頡頏者,唯一幼安耳。今人祖南宋而祧北宋,以南宋之詞可學,北宋不可學也。學南宋者,不祖白石,則祖夢窗,以白石、夢窗可學,幼安不可學也。祖幼安者率祖其粗獷、滑稽,以其粗獷、滑稽處可學,而佳處不可學也。同時白石、龍洲學幼安之作且如此,況他人乎?其實幼安詞之佳者,如《摸魚兒》、《賀新郎·送茂嘉》、《青玉案·元夕》、《祝英臺近》等,俊偉幽咽,固獨有千古,其他豪放之處亦有〃橫素波,幹青雲〃之概,寧夢窗輩齷齪小生所可語耶?】
〃橫素波,幹青雲〃之概,引自簫統《陶淵明集序》:〃橫素波而傍流,幹青雲而直上。〃
姜夔(約1125…約1221),字堯章,號白石道人,鄱陽人。一生清貧自守,詩詞散文書法音樂無不精通。其詞清健醇雅,幽冷悲咽,自成一格。
陸游(1125…1210),字務觀,號放翁,越州山陰人。陸游一生堅持抗金復國的理想,屢受排擠。其詞風格不一,既有飄逸奔放之作,亦有悲涼沉鬱之音,是南宋辛派豪放詞的中堅。
吳文英(約1207…約1269),字君特,號夢窗,又號覺翁,四明鄞縣人。長期充任一些權貴的門客幕僚,卻始終不仕,布衣終老。他的詞語言瑰奇絢麗,意象變幻紛呈,含義隱晦曲折。其詞被許多詞論家指責破碎迷離,不成片斷。但《四庫提要》中說:〃詞家之有文英,亦如詩家之有李商隱。〃
劉過(1154…1206),字改之,號龍洲道人,吉州太和人。屢陳恢復之計,卻不為朝廷所用,一生浪跡江湖。以詞名,喜以文入詞,不守音律,其詞豪壯激越,是辛派豪放詞的代表之一。
老王批評後世詞人不該學南宋,而在我看來,不是南宋詞北宋詞應該學誰,而是誰都不該學。
古往今來,從未聽說過有什麼〃學〃出來的詩人,亦沒有什麼模仿出來的詩人。詞的本質是詩歌,沒有對自己內心的忠實、沒有自由的表達自己的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